直到陳息帶著流民,浩浩蕩蕩消失在他視野中時,薛天岳都不愿收回目光。
龐猛在一旁低著頭,遠處流民身影逐漸暗淡,扭頭看向薛天岳,神情復雜:
“將軍...天冷......”
薛天岳無動于衷,雙眼死死注視著天際線,一陣涼風吹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解雜亂心緒,喃喃自語:
“是本將錯了么。”
抬眼望天,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呵氣成煙,散于空中:
“應該是我錯了吧。”
龐猛感覺到薛天岳有些沮喪,開口勸慰:
“將軍,您沒錯...是朝廷...是......”
薛岳天松開原本抓在城墻上雙手,語氣有些頹廢:
“別說了。”
再抬眼望向遠方,喃喃說道:
“回吧!”
“那些流民跟著他,應該不會餓死。”
說罷,轉身下了城墻。
直到他走后,龐猛也深深呼出一口氣,眼中有些酸澀。
就算餓死。
也比守在這里強。
朝廷下達死命令,雄谷關外,一條狗都不許放進來。
這些流民,甚至還期盼朝廷開恩,每日每夜都在幻想。
走吧。
離開這里。
好好活下去。
龐猛眼眶泛紅,轉身之際,兩滴滾燙淚水摔落城墻。
當兵。
到底守護是的誰?
是廟堂之上黨同伐異的門閥世家,亦或者是大御億萬子民?
兩者。
好像并不在一條線上。
陳息飛鴿傳令給奉陽州府,命楊剛烈派出馬車接應流民。
他們中有不少老幼,饑餓狀態下,根本沒力氣行走。
隊伍一路走走停停,甚是緩慢。
午夜時分,楊剛烈親自率領車隊趕來。
將馬車里糧食卸下。
生火。
為流民們煮粥。
填飽了肚子,再將老幼都安排在馬車里,浩浩蕩蕩開拔。
直到第二日臨近午時,才抵達州府。
望著高大的城墻,望著敞開的城門,望著城樓上守衛的同族士兵。
流民們泣不成聲!
這。
才是我們的家啊。
將所有流民都安置在城內,有原住民,拿出房契確認身份后,回自己居所。
外地的流民,按照家里人頭情況,暫時分配大小房屋。
開倉賑糧!
兵丁在城內趕著馬車,挨家挨戶發糧食。
按人頭發。
保證每個家庭,都有一周的糧食供應。
沒有給流民安排活計做,全部給我養身體。
生病的,來府衙診治。
陳息與張神醫,還有他的一眾學徒,在衙門外面的街道上,桌子擺成一排,免費為流民義診。
旁邊架上火爐,不間斷的煎著湯藥。
流民們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高呼活菩薩下凡。
安頓下來。
流民中的壯年男性,自愿參軍3000余,其中有不少原各縣府兵,分別填充到步戰軍和鄉勇隊,由楊沖帶著訓練。
一些會騎馬,身體還不錯的,填充到葉紅纓的騎兵團。
莫北,和他的一眾弟兄,加入到寒龍軍。
他們個個功夫底子扎實,學習了新戰法,進步神速。
第6日清晨。
城門來報:
“報縣尉爺,東城門有將來投,來人自稱北寒關校尉張瀾,引兵800在城外候著。”
正在為百姓診病的陳息,聞差點跳起來。
“什么?來多少?800?”
“是的縣尉爺,來人正在城外候著。”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陳息顧不上診病了,將攤子交給學徒,立即大步而出。
剛走出沒兩步,覺得不妥,又整理一下衣裳,將頭發捋了捋,咧著大嘴往東城門跑。
還沒跑出兩步呢,南城門來報:
“報縣尉爺,南城門有將來投,來人自稱兩狼山校尉梁二寶,引兵千余在南城門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