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聞，神色更認真了些，回答道：“支線客機，arj21那邊，進展還算順利，快看到曙光了。但像那種干線大飛機，距離真正成熟商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關鍵技術難關需要攻克。”

    蘇誠“嗯”了一聲，眼神里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但隨即被更濃重的關切覆蓋：“飛機難造，是硬碰硬的技術差距，急不得，但必須爭分奪秒地追。可這文化上的事……我就有些琢磨不透。洋人的這套游樂玩意，怎么就能有這么大魔力？咱大夏上下五千年，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多少瑰麗雄奇的神話傳說，難道就真弄不出一個比它更有吸引力、更能打動人心的名堂？就真的處處不如人？”

    蘇東看著父親略顯執拗的神情，試圖用更現實的視角來溝通：“爸，咱們得承認，世界很大，各國有各國的特色和優勢。咱們的目標是全面發展，但要求每一個領域都立刻做到世界頂尖，壓過所有對手，這不太現實，也容易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壓力。畢竟，在很多人看來，‘外國’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

    “不現實？”蘇誠猛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釘在蘇東臉上，搖椅徹底停住，房間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蘇東，你告訴我，為什么就不現實？”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當年在戰場上發號施令：“咱大夏，不是那些撮爾小國！不是沒有根基的蠻荒之地！咱是擁有五千年連綿不絕文明傳承的泱泱古國！你翻翻史書，從秦漢一統，到盛唐氣象，再到兩宋繁華，明清體量，咱大夏在世界上當了多久的領頭羊？幾千年！怎么到了現在，日子剛好過一點，反而就沒這點心氣兒了？就沒這份要讓民族復興、重回世界之巔的志氣了？”

    蘇東被父親這連珠炮似的詰問震住了，張了張嘴，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回應。

    蘇誠越說情緒越激動，胸口微微起伏，手指點著蘇東，語氣沉痛而有力：“蘇東，你現在的崗位，將來可能要肩負更重的擔子！如果你腦子里沒有這份帶領大夏重現輝煌、屹立于世界之巔的魄力和擔當，只想著守成維穩，按部就班，生怕出錯，那我看你這個領導，當得也沒多大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積郁的塊壘盡數吐出：“我們這批老家伙，當年提著腦袋鬧革命，流血犧牲，打下了這點家底，不是讓你們躺在上面享清福、小富即安、甚至自我滿足的！大夏一天不回到它歷史上應有的那種受人尊崇的地位，我，還有那些比我走得更早、或者還在硬撐著一口氣的老伙計們，不管是誰，在九泉之下都難以瞑目！都閉不上眼！”

    聽到父親這番擲地有聲、甚至帶著悲壯色彩的話語，蘇東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涌起巨大的羞愧和強烈的震撼。他連忙低下頭，態度誠懇地認錯：“是，爸……您批評得對！是我……是我思想上有惰性，缺乏應有的歷史擔當和奮斗精神，眼光狹隘了。”

    看到兒子態度端正，蘇誠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重新靠回搖椅，但眼神依舊嚴肅，核桃在掌心緩緩轉動。

    就在這時，放在茶幾上那部紅色保密電話的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書房內的凝重。

    蘇誠臉上的嚴厲瞬間冰消雪融，換上了無比慈祥溫和的笑容，他甚至有些急切地探身，伸手拿起話筒，同時熟練地按下了免提鍵。

    “喂？是我的寶貝孫兒嗎？”蘇誠的聲音里充滿了近乎寵溺的喜悅，與剛才訓斥蘇東時判若兩人，“今天怎么有空給爺爺打電話了？是不是想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