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是說過?要留個把柄給父皇。”他頓了頓,“明日是母后的忌日,本王要因醉酒缺席祭奠。”
他說的是他的親生母親,皇帝的發妻。
燭芯噼啪輕響,許靖央眉心也跟著一跳。
“王爺當真要用自污的法子?”
蕭賀夜拍了一下衣擺,大掌撐頭,顯出平日里絕沒有的放松與閑適。
他的語氣很淡:“起初母后的祭日,父皇或許還有幾分傷懷。”
“但從本王十二歲那年開始,每逢母后祭日,父皇在人前的悲痛,不過都是裝出來籠絡崔氏勢力。”
說著,蕭賀夜忽然冷嘲一笑:“他有那么多妻妾,今年冬哭過我母后,再逢平王母親忌日時,他又要哭一次。”
“如果真的那么愛一個人,怎么活著的時候對她們百般忽視?死了倒是矜貴起來了,這種把戲,本王已經厭煩,不去也無妨。”
許靖央聽出他語氣里對皇帝深濃的不滿。
她在蕭賀夜身邊緩緩坐下。
“王爺不怕被皇后娘娘責怪?”
“母后不會,”蕭賀夜看向她,罕見的話變得多了起來,“她生前溫柔內斂,只是有些膽小懦弱,卻格外疼愛我們幾個弟兄。”
對于崔皇后,許靖央并不了解。
只知道這個女人很是命苦。
年少時出身權貴,卻被先皇指給了能力平庸的太子。
剛成婚沒多久,適逢西越來欺辱大燕,彼時國力衰弱的大燕不得不選擇送質子過去,委屈求全。
故而崔皇后跟著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還有長公主,一塊去了西越做質子。
那幾年她應當過的生不如死,還在西越懷上了孩子,為了保全腹中胎兒,大概吃了很多苦。
好不容易等到回大燕的機會,卻看著皇上登基后,納妃無數,開枝散葉。
后宮的女人一日比一日多,她卻一日比一日憔悴。
在蕭賀夜九歲這年,她便病死了,聽說死時身上舊疾就有三四種。
蕭賀夜靠在椅背上:“有時候本王會想,幸好母后不在了,否則父皇拿她做要挾,本王該怎么保全她?”
許靖央看著蕭賀夜,仿佛在這一刻,她好像走進了他埋藏在最深處的內心。
平時的蕭賀夜不怎么愛說崔皇后的事,也很少提。
其實這么多年,他應該一直沒有忘記母親對他的愛。
許靖央輕輕點頭:“崔皇后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她肯定會喜歡你。”蕭賀夜忽而一笑。
說著,蕭賀夜將大掌伸過來,示意許靖央把手放上來。
許靖央挑眉:“王爺要做什么?”
蕭賀夜不回答,只說:“伸手,本王給你一個東西。”
許靖央將手放上去,卻見蕭賀夜拿出一對玉佩,放在她掌心。
這是一對龍鳳玉佩。
“母后去世前,曾給本王和廢太子一人一對,要我們送給未來的妻子,當初本王第一次提親的時候給過你,這次,就別再拒絕了。”
那龍鳳玉佩通體澄碧,雕刻的龍鳳栩栩如生。
最巧妙的是,龍鳳的口中都含著一枚血玉似的珠子。
許靖央指尖抿動,那龍鳳佩便流轉著光澤。
雖然以前蕭賀夜也總是送她一些首飾珠玉。
但許靖央很清楚什么應該收,什么不該收。
故而此刻,她脫口而出:“王爺還是留著給真正喜歡的人吧。”
她要還回去,卻被蕭賀夜一把按住手背。
許靖央一怔,抬眸看去,只見蕭賀夜已經起身,居高臨下地站在了她面前,微微彎腰的姿勢,帶著些許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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