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到漕運渡口之前,蕭賀夜已經先到了。
馬車車簾掀開,一身墨色蟠龍親王常服的蕭賀夜彎腰而下。
他身姿挺拔如松,俊美面容卻覆著一層寒霜,身上帶著凜然貴氣。
他一來,方才還喧鬧嘈雜的漕運渡口,忽而就安靜了。
蕭賀夜走過來,薄眸先是看了一眼迎過來的王公公。
王公公的臉上,那清晰浮腫的五指紅痕,極其刺目。
“王爺……”王公公拱手。
蕭賀夜的眸色瞬間沉了下去,轉而看向小跑過來的威國公。
瞧見蕭賀夜來了,威國公心頭一虛,隨即強作鎮定。
他搶先一步,帶著委屈趕來:“王爺,這點小事,怎么把您都驚動了?”
“哎,都是下官不好啊,職責所在,漕運新規嚴苛,王府船隊確實超載,下官若徇私,難以服眾啊!”
蕭賀夜耐心耗盡,薄唇微啟:“威國公,本王竟不知,你何時有了這等鐵面無私的風骨。”
“漕規再大,大不過內府監批文,你在此故意刁難,掌摑本王近侍,是受了誰的指使,來給本王添堵?”
威國公被他毫不留情的訓斥噎得面色一陣青白。
眼見道理講不通,權勢壓不住,他索性把心一橫!
眾目睽睽之下,威國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腿胡亂蹬踹。
他嗚呼哀哉地大喊。
“王爺!您這是要逼死下官啊!規矩就是規矩,下官按規矩辦事,何錯之有?”
“您若覺得下官礙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您動手之前,想想靖央!您要是舍得讓她還沒過門就先沒了父親,您就動手吧!我這條老命,今日就交給王爺了!”
他這番無賴行徑,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便是仗著那層未來的翁婿關系,算準了蕭賀夜投鼠忌器,不能真將他如何。
不然,王爺王妃還沒辦婚事,先辦了喪事,按照傳統規矩,許靖央還得守孝三年。
蕭賀夜臉色鐵青。
不遠處,漕運碼頭旁的一處茶肆二樓,平王侍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果然如平王殿下所料,這威國公,當真是個為了己身利益,連臉面都不要的無恥之徒。
此事肯定能成,毀不了這樁姻緣,也得給蕭賀夜添堵。
女婿和老丈人結了仇,以后也痛快不了!
就在這時,有人說了一聲:“昭武王來了。”
許靖央的人抬著轎子走的飛快,不一會就到了面前。
與她隨之而來的,還有兵部幾位官員,和勇信侯。
寒露翻身下馬,那婦人跟她同騎一匹,一路上速度極快,婦人也不喊不叫,穩得很。
見許靖央走過來,威國公停止了喊叫。
許靖央抿著唇瓣跟蕭賀夜對視一眼,就看向威國公,聲音冰冷:“起來。”
威國公麻溜地站起來了。
眼神有些畏懼,但氣勢還強裝鎮定。
“靖央,”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虛浮,“此事……此事你莫要插手,為父這也是為了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