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沉痛。
勇信侯厲聲對女兒喝道:“跪下來!向昭武王認錯!”
沈明彩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
眼圈瞬間通紅,淚水盈眶。
她從小嬌生慣養,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還是在被她視為情敵的許靖央面前!
她嘴唇哆嗦著,見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了,不得不微微彎下膝蓋。
朝著許靖央的方向,跪了下去。
這一跪,她深覺自己的自尊蕩然無存。
許靖央垂眸看著她:“沈明彩,本王之所以未當眾讓你行此大禮,是念在勇信侯方才為你擋下一劍的份上。”
“你需記住,這是最后一次本王容忍你,若你再敢心存歹念,意圖不軌,我必取你性命,絕不姑息!”
沈明彩渾身劇烈一抖,豆大的眼淚滑了出來。
勇信侯連忙深深躬身,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恭謹。
“謝王爺寬宏!臣代小女,謝王爺不罪之恩!”
若說方才,勇信侯被蕭賀夜砍傷時,心中對寧王的絕情,還有那么一絲的怨懟。
那么此刻,便因為許靖央的行為而消解。
沈明彩畢竟是他的掌上明珠,若當眾被斥責或杖罰,他的面上也掛不住。
心中對寧王沒有怨懟是不可能的。
但許靖央的做法,保全了他的面子,也給了他機會,好好地向寧王認錯。
勇信侯終于意識到,這位昭武王絕非徒有虛名。
她方才的退讓,是看在寧王的面子上給予的最后體面。
許靖央不再多看他們一眼,吩咐下去。
“將這名意圖行兇的丫鬟,帶下去,依律處置。”
白鶴直接挺身上前,將嚇得如一灘爛泥的丫鬟拖拽。
那丫鬟高聲嘶吼:“小姐!奴婢待您如親人啊……”
她的叫聲太過慘烈,讓沈明彩都跟著顫了顫,到底沒敢抬頭看她。
很快,被拖出去的丫鬟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勇信侯又轉向蕭賀夜,還想再說什么彌補之:“王爺,今日之事……”
這時,許靖央淡聲打斷,對蕭賀夜道:“王爺,我在外面等你。”
勇信侯是蕭賀夜的部下,該怎么安排,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許靖央一向分的很清楚。
蕭賀夜看著她利落離去的背影,薄眸閃過一絲復雜。
她如此體貼,留下了他與勇信侯單獨交代的時間。
方才她的退讓,也都是為了保全他的勢力。
蕭賀夜豈會不明,豈會不懂。
他毫不猶豫地追過去。
“不必,一起走。”
許靖央看他一眼,到底沒有拒絕。
他們一走,茶樓內壓抑的氣氛才稍稍緩解。
沈明彩捂著發疼的膝蓋,踉蹌著站起身,委屈的淚水再次涌出,她帶著哭音抱怨:“爹,我的腿好疼……”
勇信侯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惱怒。
他厲聲訓斥道:“疼?今日你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還敢喊疼?”
“回去之后立刻給我禁足,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府門半步!若再敢出去惹是生非,我打斷你的腿!”
沈明彩被吼得瑟縮了一下。
她小聲:“都怪那許靖央,她分明是針對我,她不是沒中藥嗎,還如此咄咄逼人。”
“混賬東西!還敢胡說!”勇信侯氣得揚起手,作勢要打。
沈明彩嚇得連忙縮起脖子,不敢再語。
勇信侯看著女兒這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
“京城跟你想的不一樣,你對寧王的心思,該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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