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回到王府,徑直去了書房。
他叩門:“王爺。”
里面傳來冷淡的回應——
“進。”
推門而入時,只見蕭賀夜端坐于紫檀木書案之后,玄色親王常服襯得他肩背挺拔如松。
案頭堆積的公文在燭光下映出深淺不一的影子。
他執筆的大掌骨節分明,腕勢沉穩,眉宇間凝著冷冽。
聽聞腳步聲,他淡然問道:“將那臭小子揪回來了?”
一看時辰已過傍晚,蕭安棠還沒有回來的趨勢,蕭賀夜就猜到,這孩子定是想磨磨蹭蹭在郡主府過夜。
太不像話。
“回王爺,世子已經送回房中,安頓歇下了,”白鶴躬身行禮,隨后語氣微揚,“昭武王……讓卑職帶句話給您。”
狼毫筆尖倏然頓在宣紙上,洇開一點墨痕。
蕭賀夜立刻放下筆抬眸,那雙深邃的薄眸在燭火映照下掠過微光。
方才批閱公文時的清冷凌厲,瞬間化作不易察覺的淡淡溫和。
“什么話?”
白鶴面色訕訕,重復道:“昭武王說,若王爺教導嚴厲本沒錯,但要適度,若讓世子殿下覺得無情殘忍,就讓王爺把世子送到她那去。”
蕭賀夜一怔。
“只是這個?”
“是……”白鶴深深低下了頭。
蕭賀夜險些氣笑了,冷哼一聲。
許靖央是在責怪他對孩子不好嗎?
白鶴余光瞥著自家王爺的神色,按照尋常,王爺早該露出冷冰冰的表情,覺得對方多事了。
可此刻,蕭賀夜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不僅如此,大掌按著眉心,還低笑了兩聲。
“本王知道了,但是她想的簡單了,以后整個寧王府都是她管,又不只有單單一個安棠。”
白鶴愕然抬頭,卻見蕭賀夜已經重新執筆,嘴角帶著淡然笑意,重新投入了專注中去。
他默默地從屋內出來了。
看來,寧王府以后都是女主人說了算了!
十月末的寒風卷著細雪,呵氣成霜。
為慶祝寧王世子過生,寧王府在街頭開棚施粥。
棚子綿延十里,百姓們皆可去領取糧食。
蒸騰的白霧裹著米香彌漫在寒冷的空氣中,百姓排成長龍,凍得通紅的臉上,洋溢著真切的笑容。
蕭安棠裹著厚厚的貂裘,正踮著腳站在粥桶前。
他小臉凍得通紅,在王府親衛的幫助下,親自施粥。
遇到年邁的老人,他還會細心囑咐親衛多加個饅頭。
百姓們不由得議論——
“小世子真是菩薩心腸啊!”
“聽說這些米糧都是用世子自己的壓歲錢買的。”
“寧王府教出這樣仁厚的世子殿下,是我們百姓的福氣!”
贊嘆聲此起彼伏。
街角茶樓雅間里,蕭賀夜與許靖央臨窗而立。
京城鮮少人知道,這座日進斗金的茶樓真正的主人是許靖央。
“假裝生病的主意,他倒是都告訴本王了。”蕭賀夜望著小家伙忙碌的小身影,“不過父皇既已決定捧殺,不會輕易罷休。”
許靖央聲音平靜:“至少能為他爭取幾日清凈。”
蕭賀夜笑著看向她:“你倒是寵著他。”
蕭賀夜指了指桌子上的錦盒。
“這是本王給你帶的,去看看,是否喜歡。”
許靖央上前打開,發現是一件玉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