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風一件件脫去外衫,面前的蕭澤勃然大怒,一拍龍案站起身來,點著沈凌風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朕……”
蕭澤后面的話還未說出,突然愣在了那里。
只見沈凌風將外衫脫去,又扯開中衣,露出了滿是刀疤劍傷的胸膛。
有一道疤橫貫了整個胸口,差一點將那顆心臟都挑出來。
沈凌風跪在地上,抬眸定定看著面前的蕭澤,緩緩抬起手點著腹腔處的一處橫貫而過的刀疤:“皇上,這條刀疤是前年春,與西戎騎兵團第一次對峙時留下的。”
“那時臣還年輕,是皇上覺得臣是個將才,將臣派到戰場上,那時臣只有一個念頭,不辜負皇上對臣的期望。”
“這一條傷疤,”沈凌風又點向了脖子處,那道疤雖然細也短,可卻緊貼著脖頸的大動脈處,再深那么一點點,怕是脖子都被割斷了。
沈凌風緩緩道:“這一處,前年秋被圍困在北坡處,臣揮刀斬殺三十余敵人,卻被迎面的一個西戎騎兵頭子,一劍砍了過來,那一次是臣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沈凌風緩緩背過身去,脊背上的刀疤更是密密麻麻,那疤痕是留在腹腔處的三倍之多。
沈凌風因為背著身子,聲音有些悶悶的緩緩道:“背上的這些是火油燒出來的疤痕,就是那一次在山谷中臣被蕭家的人背叛,被西戎騎兵團用火油差點燒死。”
“臣的一個親兵背著臣,赤著腳,踩著兄弟們的尸骸走了兩里路,終于倒在了谷口……”
后面的話他怎么也說不下去,倒在谷口的他被拓拔韜的人救下。
后來遭遇蕭家人追擊,重傷之下最心愛的女人牧流螢用樹杈簡易做的拖架,將他拖出了死人堆,才給了他一條命。
這些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有些債欠了就是欠了,就好比他們沈家欠了錢家,因為欠了債,所以九死一生也得還。
沈凌風一道道說著自己身上的疤,他每說一句,蕭澤眼底的冷漠漸漸被一絲愧疚所取代。
蕭澤臉色也微微變了幾分,沈凌風緩緩轉過身,跪在了蕭澤的面前道:“臣一直有個念頭,臣一定要精忠報國,效忠皇上,臣雖九死……而無悔。”
蕭澤吸了口氣,緩緩走到了沈凌風的面前,伸出手將他扶了起來。
“地上涼,先起來把衣服穿上。”
不曾想沈凌風再次跪在他的面前,抬頭看著他道:“皇上,臣一身的傷,每到下雨天或者下雪天就疼的受不了。”
“臣現下有個不情之請。”
蕭澤微微一愣看著他道:“有什么盡管說來。”
沈凌風定定看著蕭澤:“臣現在身子確實大不如從前,臣想交出東大營的兵權,帶著爹娘回鄉下種地,懇請皇上答應臣的請求。”
沈凌風話音剛落,即便是蕭澤都震驚萬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沈凌風。
一個正值盛年,手握重兵的將軍,居然要回鄉種地?
蕭澤眼神變幻莫測,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沈凌風。
“你……你這是什么話?”
“朕如今還是用人之際,你回鄉做什么?胡鬧!”
蕭澤這話說得到底有些心虛,聲音都微微透著幾分不自然,甚至有點點驚喜。
若是沈凌風主動交出兵權,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可想到如果他交出兵權,萬一外敵再次來犯,除了沈凌風還沒有一個能打的。
蕭澤內心矛盾的要死,不留他,沒有人抵擋邊疆的那些敵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