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再也不想待在這冷宮,她將鄭長平的腰牌丟給了鄭婉兒之后,轉身走出了冷宮。
在踏出冷宮大門的那一刻,她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抬眸看向了高聳的宮墻。
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此生大概再也不會踏進這一處宮門了。
純貴妃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她走得決絕,身后的大門內傳出了鄭婉兒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在思考。
這一聲悲愴的哭喊聲將樹上的鳥兒都嚇了一跳,鳥兒撲簌簌地飛出了樹枝。
鄭婉兒緩緩拿起了泥漿里的父親的腰牌,上面雕刻著三個字——平陽侯,這可是父親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父親即便是死,這塊腰牌都會在父親的身邊帶著。
如今這塊腰牌居然被鄭如兒這么輕松地拿到了手,丟到她的面前。
那只有一個可能性,父親再也不是平陽侯了。
父親不是平陽侯,那他和弟弟算什么?難道弟弟真的死了嗎?
鄭婉兒驚慌失措地緊緊攥著手中平陽侯的腰牌,突然像是被燙傷了似的,腰牌被她狠狠丟在了一邊。
剛才還和她搶半塊餅的幾個老太妃,此番看上了金燦燦的東西丟到了一邊,紛紛撲了上來去搶那塊腰牌,頓時場面混亂不堪。
外面的護衛都不想搭理,每日這樣的混亂上演無數次,都懶得去管。
“還我!還我父親的東西,那是我父親的東西!松手!松手啊!”
鄭婉兒仗著自己年輕又將牌子搶回來,卻不想被人狠狠一腳踩在地上。
一張臉緊緊埋進了泥水中,腥臭惡心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面而來。
惡臭的泥水灌進了她的五臟六腑,她突然發了瘋地向后捶打,可寡不敵眾被眾人又是狠狠揍了一頓。
腰牌也被別人搶走了,鄭婉兒突然看著被眾多瘋婦搶奪的腰牌,仰起頭大聲笑了出來。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緩緩走回到了最里間的屋子。
鄭如兒說得對,她這輩子都可能要活在這里了。
每日掰著指頭數著日子,很可能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她也想像鄭如兒那樣,撐個三年五載,或許也會有寧妃娘娘那樣的女子來后宮將她救出去,可她知道這不可能。
其實她除了鄭家什么都沒有。
鄭如兒和她不一樣,她有錢夫人的疼愛,還有錢夫人留給她的那些家族財富。
一直都不服氣,她和鄭如兒都是平陽侯的女兒,為什么她就比不上嫡姐?
她雖然是庶出的,可父親愛的是她的娘親啊,錢夫人算老幾?
此時她突然覺得想笑,鄭如兒靠的是錢家,她靠什么?
鄭婉兒仰頭笑了出來。
笑話,當真是笑話!
她本就是草芥一樣的命,卻還要向往明珠一樣的高貴,是她錯付了。
鄭婉兒突然有些后悔,想起了小時候的種種過往。
那個時候娘親還在,弟弟還在,父親對她的疼愛也超過對鄭如兒的疼愛。
她依稀還記得那個高高在上的鄭家大小姐,俯身冷冰冰地看著她。
卻在她被京城的其他女孩子欺負的時候,鄭如兒將她拽在身后,告訴那些人,她這是她鄭如兒的妹妹。
她第一次有了可以仰仗的姐姐。
“錯了……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