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年輕人,能寫這種歌的不多了。”
“是啊,滿耳朵都是情啊愛啊,誰還記得音樂能干什么?”
“可他記得。”
“關鍵是,寫得還真好。”
這句話沒人接,但也沒人反駁。
主歌結束,周軒手指一沉,琴聲驟然拔起。
節奏加快,和弦密集推進,鼓點悄然切入。
像遠處戰鼓悶響。
他的手在琴鍵上翻飛,不是彈,是推,是趕。
整首歌唱完,余音散在房間里。
沒人動,也沒人說話。
張天韻還舉著手機,手指發抖。
咧著嘴,笑得透亮。
周軒轉過頭看張天韻。
張天韻回過神,舉起手機晃了晃,又豎起大拇指。
“全拍了,特別棒。”
“我去找老總,換節目。你們先排練。”
一次自彈自唱。
令所有人信服。
《天地龍鱗》,直直夯進人心里。
音樂老師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心里早下了定論。
這孩子,有戲。
“這歌一上臺,全場得炸鍋。”
現在我們能躺著點飯,熬夜刷視頻。
動動手指,就買衣服送到家門口……
哪一樣,不是踩在他們的脊梁上才有的?
“啪啪啪——”
掌聲炸響。
“我靠,這耳朵要當場懷孕了!換這首當開場曲?我第一個支持!”
“平時不聲不響,一出手直接封神?”
“周軒,我跪了,膝蓋奉上!”
一群人呼啦一下圍上去。
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眼里全是震驚和佩服。
“這歌要是不放在開場,我立馬退票重買站票。”
一個女生攥著紙巾,眼圈紅著,說話還帶點鼻音。
周軒還沒來得及回應,人群忽然安靜下來。
有人往兩邊讓,像是讓出一條道。
皮鞋踩地,一聲一聲。
中年男人走過來,大衣挺括,領口別著一枚銀灰色徽章。
他推了下眼鏡,目光掃了一圈。
最后,停在周軒臉上。
“汪老師。”
好幾聲低喚同時響起。
有人停下說話,有人下意識站直。
音樂圈的人認識這張臉,汪風。
國家大劇院唱《長征》唱到謝幕十五分鐘的男人。
周軒猛地起身,琴凳晃了一下,差點翻倒。
他站定,手指蜷了蜷。
“唱得不錯。”
“詞寫得有骨,你也撐得住。”
汪風說話聲音不大,也不刻意壓低,可每個人都聽清了。
周軒喉結動了動,嘴上說“哪里”,其實耳朵嗡嗡響。
汪風插著口袋,微微前傾。
“副歌別轉音太多。”
“你想想,為什么?”
周軒一怔。
他低下頭。
剛才的編排在腦中過了一遍。
花腔、滑音、尾音拖拍……
錄音棚里這些能加分,現場卻像在踩鋼絲。
樂隊還沒合完譜,燈光程序亂一次,節奏就斷。
“時間緊,穩妥點好。”
汪風嗯了一聲:“最后一段副歌,試試頭聲加力。”
周軒心跳漏了一拍。
頭腔共鳴,強混聲,上高音不破不虛。
這招用好了是亮劍,用不好是摔跤。
他剛皺眉,汪風已擺手:“錦上添花,不做也行。”
周軒沒動,站了幾秒,忽然往前一步,彎下腰,深鞠一躬。
腰沒立刻抬起來。
把那份重,穩穩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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