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韻靈一把抓起了布偶,側身,蹲在了灶臺后方,一把就將布偶扔進了灶臺口子里,在身側的柴堆邊兒上摸著一盒火柴。
拿起一小團捆扎好的谷草,劃燃火柴,點著了谷草。
火光竄起,張韻靈正要將其扔進灶孔內,這樣一來,一把火就能將這布偶燒得干干凈凈。
手,又僵住了。
張韻靈難受。
張韻靈,舍不得。
有問題的是她,能是其他東西嗎?
其他的東西,不過只是個虛假的“媒介”,將她的不正常體現出來了而已。
她現在還有什么呢?
早就沒有了爸媽。
本身,她可以有羅家三口人,可以有煥然一新的生活。
就因為她自身的問題,羅酆和顧婭早就不信任她了,她深深地傷害了顧婭,同時也傷害了羅彬。
這么多年,她一無所有,也和機會擦肩而過。
小時候,這布偶陪著她。
如今,恐怕只有這布偶會陪著她了。
“噓。”
輕微的聲響入耳。
暗沉沉的灶臺內,布偶歪扭的嘴巴裂開,上下微動。
“我,知道怎么離開。”
“只是,你得殺死鐘志成,才不會被人阻攔。”
“現在鐘志成被制服了,也失去了阻攔的作用。”
“你要帶羅杉到一個地方去,去到那里,這個鬼地方的魔咒就打開了。”
“不要告訴他們是我告訴你的,我一直在幫你,我也在幫所有人。”
“只能帶羅杉一個人去,不能帶其余任何人。”
“羅杉,才是開山的契機。”
布偶這一番話,聲音很小,張韻靈覺得但凡不仔細,都可能聽不見。
她卻一陣木然,像是對那聲音充耳不聞。
“我真的瘋了。”
自嘲的語氣,帶著諷刺。
布偶又開口說話了。
就像是她爸媽這些年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爸媽,說她過往忘不掉的那些訓誡。
布偶,說她想要得到的結果。
譬如報仇,殺死鐘志成。
譬如……離開村子,還是羅杉能帶她離開村子。
稻草的火苗,燒在了手指上,張韻靈疼得一哆嗦,直接將火團扔進了灶臺里,恰好落在了布偶邊緣。
布在發黑,燃燒,明面上的針線斷裂,整個布偶即將被燒成灰燼。
稻草的火團太小,布偶勉強被引燃,冒著忽明忽滅的火光。
張韻靈撿起幾根細柴,朝著灶孔里扔進去,火苗又一次變大。
當火光竄出灶孔,濃煙開始冒出,張韻靈木然站起身來,朝著廚房門走去。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羅彬和張韻靈恰好面對面。
張韻靈的神態是悲傷的,又帶著一絲絲懊悔,還有陣陣慘然。
“對不起。”
“我是個可笑而又可悲,更可恨的人。”
“如果羅酆叔和顧姨還活著,替我告訴他們,是我錯了,辜負他們的信任。”張韻靈顫聲說。
她沒有解釋更多的什么。
她的表現,大概都被看見了。
她已經不在乎別人會怎么想她了。
因為在乎也沒有用,她只會被抵觸敵視和厭惡。
羅彬沒說話,看張韻靈的眼神只是愈發復雜。
張韻靈笑了笑,卻走向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