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深。
月,好凄冷。
霧雖濃,但阻攔不了羅彬的腳步。
羅彬偶爾能瞧見草隙中的人頭,卻沒有見到過任何一具干尸,就好像他先前的舉動,徹底將那些叛徒嚇退,干尸都帶走了。
走著走著,羅彬忽地停下腳步。
身旁八道暗影一般的啖苔花,忽地一下綻開頭,詭異極了。
嗤嗤聲驟響!
白煙驟然從八個啖苔身上同時冒出,他們或是胸口,或是頭頂,幾乎同時憑空灼燒。
隨后炸響的就是慘叫聲!
在這深夜之中凄厲極了。
羅彬一樣感受到濃郁的壓抑和難受。
再接著,他聞到了燒焦的臭味。
身周八個啖苔幾乎瞬間往地上一縮,像是沒入影子中,消失不見。
羅彬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影子都變得黯淡許多。
啖苔,居然被壓制了!?
正常情況下,羅彬內心應該驚慌的。
畢竟啖苔是他現在底牌之一,就這樣被鎮壓,算是斷了他一臂。
可邪祟的本能就是鎮定,就是臨危不亂,因此,羅彬沒有任何表情。
刺耳的鐘聲忽地在耳邊驟響,腦袋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
胸膛忽地照上一束黃光!
那黃光帶著炙熱滾燙,就好像將烙鐵壓在心口,燙化了皮膚!
里外同時出現的痛感,終于讓羅彬微顫。
人影開始晃動,霧氣邊緣中走出來了十幾人。
一人手中持著一口拳頭大小的鐘,另一人握著一根銅錘,敲擊鐘面。
鎮鐘的響聲,便是一種鎮壓的方式!
一人持著一面銅鏡,黃光便來自于鏡面,像是投映了月光,直射在羅彬心口!
這,又是一種鎮壓方式!
另外八人腳步匆匆上前,他們手中握著紅繩,里邊兒編織著一枚枚銅錢。
他們作勢要綁住羅彬!
這幾人身后還有三人。
羅彬一眼就看見,其一秦矩,面帶成竹在胸的淡然微笑。
另一人半臉長著黑痣,顯得很恐怖,這人神態也很陰郁。
第三人趴在地上,手腳扭曲。
后邊兒兩人,羅彬都認得出來是什么問題。
其一是獸皮痣,另一個就是小兒麻痹了。
他在醫院太久,說不上久病成醫,也算“見多識廣”。
天機道場沒有一個門人弟子正常……
除了秦九么和秦天傾?
哪怕這個秦矩,都是個瘋子。
“你們看,妖異邪祟之物,就要用相應手段鎮壓。”
“堂堂天機道場門人,會被這樣一個人嚇退,本身就沒有道理,不合邏輯。”秦矩朗聲開口,中氣十足,更帶著一絲絲傲然。
其余那些弟子眼神都篤定多了,甚至帶著興奮。
“活捉了羅彬,我們要好好琢磨,他怎么會變成這樣,或許對我們來說,很有用。”秦矩眼中多出一抹貪婪。
“你很想知道嗎?”羅彬開了口,話音略沙啞,又帶著一絲誠懇:“那為什么,我們會相互動手呢?早知道你有這么大的本事,早知道你有這么多人手,我還找什么秦天傾?”
“秦場主,你是不是早就該改個名字,應該叫秦天機,而并非秦矩?”
旁人看羅彬或許是誠懇,若是有柜山人在此,分明能感受到他語中的蠱惑!
柜山邪祟最大的本事,并非皮糙肉厚,而是一句話直接擊中人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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