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瞧見了一個洞。
這洞約莫能讓一人鉆進去,很窄小,很逼仄,很壓抑。
這就面臨一個問題,羅彬要是帶著小旗下去了,顧伊人就要站在山腳,萬一有魔過來,必死無疑。
“你在這里等我。”話語間,羅彬將小旗塞回顧伊人手中。
“不行,下邊兒危……”顧伊人還沒說完。
“我先前用這個,只是因為你在身旁,我不用,它們也殺不了我的,最多讓我受傷,棘手一些而已。洞就這么大,狹路相逢,它們偷襲不了,想讓我受傷都難。”羅彬語速飛快。
顧伊人這才不作聲了。
羅彬深呼吸,這才彎腰鉆進那洞里,往下爬。
洞很潮濕,泥土和巖石夾雜,時而軟,時而堅硬硌手。
石縫和泥土中夾雜著一些樹根,草根,泥腥味兒中透著一股草本植物根莖特有的清香。
大約十幾米的深度,羅彬鉆到了底部。
這是個四四方方的石室,墻壁上立著燈盞,冒著微弱火光。
里側墻體中,有一塊寬厚的巖石,上邊兒嵌合著鐵環,鐵環上綁著鐵鏈,鐵鏈上拴著一個人。
這人身著短衫布褲。
他年紀很大了,感覺比張白膠都要大,頭發雜亂發白,眼袋很深很重,尤其是臉皮都耷拉下來,吊著兩坨肉似的,有些像是哈巴狗。
當然,羅彬沒有貶低和嘲諷的意思,只是說面貌特征。
鐵鏈生銹,尤其是綁著老人肩膀,腰間的位置,銹跡更重,衣服和鐵鏈相接觸的地方都成了土黃色。
他很瘦,格外的營養不良。
巖壁周圍的墻被挖出來不少印痕,能瞧見許多斷裂的樹根,草根,有很明顯的撕扯,甚至是啃咬的痕跡。地上有許許多多甲殼類蟲子的斷足,還有一些老鼠腳,甚至是蛇皮……
輕微的滴答聲,是正上方有水滴下來,恰巧在那老人腳旁,地上都有一小灘積水。
自打羅彬到了柜山后,瞧見的人,都是被迫接受現狀的村民,鎮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被……關押!
對,這分明就是關押!
這老人要活下去,靠著吃蛇蟲鼠蟻,靠著啃樹根草根,靠著石縫里滴下來的水……
活得不可謂不艱難……
他,是誰?
他,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
是柜山之主困住他?
還是說,這里的管理者!?
此刻,那老人是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巖壁的。
羅彬剛走近兩步,他勉強抬起頭來,更勉強睜開雙眼,眼神卻沒有光,像是隨時都會渙散。
“你是……”羅彬剛開口,一句話都沒說完,那老人眼皮緩緩閉合,眼球卻泛白,緩緩要朝著地上倒下。
頓時羅彬臉色驟變,大步上前走至老人身旁,蹲身而下立即去探其鼻息!
微弱的呼吸,都快有出氣沒進氣了。
羅彬用力掐其人中,老人微弱地咳嗽了兩聲,呼吸稍稍有力了一瞬,又要泄去。
羅彬手速更快,從兜里取出來一個小小瓷瓶。
張白膠當初曾給了他這瓶藥,是他張家秘制,能壯腰骨強精神。
這藥,應該也能吊著這老人最后一口氣!?
當然,羅彬不敢給老人喂下一整粒。
他倒出來一枚后,捏下來大約四分之一,將其捏碎,填進老人唇縫,又摸出來水囊,給老人灌了一口水。
開始,這老人一動不動,過了幾分鐘,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力,眼皮顫巍巍的,又要睜開的樣子。
這過程持續了也有幾分鐘,他終于睜開眼,慢慢的抬頭,渙散的無神的雙目,都有了一絲光。
他怔然,迷惘,不理解地看著羅彬。
“你……是誰?”
喑啞的話音,帶著一股濃郁的疲憊以及不解。
羅彬深吸一口氣。
這話,其實該他問才對。
想歸這樣想,羅彬還是回答:“被困在鎮上的人。”
他沒有說立即找個理由,搪塞撒謊。
因為這老人,不一般,是厶讓他們找來這里的。
搪塞,沒有好處,造成信息差,更沒有什么意義。
思緒落定的瞬間,羅彬沉聲問:“您怎么會被關在這里?您,被關了多久,困了多久了?”
老人一時間沒回答。
他還是直愣愣地看著羅彬,忽地說:“九么,讓你來的嗎?”
就這一句話,讓羅彬駭然失色。
九么?
秦九么!?
這老人,和秦九么有關!?
“不是。”羅彬啞聲回答。
老人怔愣,眼中神光頓散不少,透著一陣失望,他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肩頭微顫,似是要自嘲諷刺的笑,卻沒笑出來。
“我不知道它是誰,我只知道,我同伴能看見它,它應該是厶,總之,它說了,你被困在這里,我們想要對付管理者,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必須得有你的幫忙!”羅彬再度開口,一手更扶著老人的肩膀!
人太老了,精神狀況就格外重要。
這老人和秦九么是同伴,兩人分別一個人去了柜山村,一個人進了柜山鎮?
他還不知道秦九么的死活?
總之,自己不是秦九么叫來的,讓老人一陣失望,這種情況下的失望,很容易讓人就過去了。
“厶?”老人眼瞳微縮,露出幾分絕望:“厶出來了……柜山鎮,不復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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