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搖搖頭,徹底回過神來,低聲說:“我沒事,張老爺子。”
“你的傷,沒問題吧?”繼而,羅彬又看向張白膠左小臂。
“沒事就好,我也沒有大礙。”張白膠總算松了口氣,他再度打開一個小瓷瓶,倒出來兩枚藥丸吞服了。
肉眼可見的,張白膠臉色都紅潤不少。
再之后,就是靜默。
張白膠一不發,羅彬更是保持著無聲沉默。
看了一眼懷表上的時間,這會兒才剛過午夜。
羅彬什么都不想了,到了小屋門口,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門假寐。
慢慢地,困意還真的上涌,漸漸睡著了。
再等羅彬醒來時,天色早已透亮,甚至還有一縷初陽的微光從小屋頂上的透光玻璃照射下來,張白膠斜靠著小木桌昏昏欲睡,他裸露在外的左小臂,傷口已然結痂。
站起身來,羅彬活動了一下脖頸,酸脹感很強烈。
張白膠一個激靈,同樣睜眼抬頭,撐著桌面站起身來。
羅彬沒多,只是點點頭和張白膠示意。
推門而出,藥鋪內的血腥味更重,地面的血漿被風干不少,凝結著薄薄一層皮。
羅彬順著往小二樓方向回去,步伐不算太快,張白膠能跟上。
不多時,兩人到了樓外。
此刻,這里已經有不少鎮民了,還有李淵,俞浩等地保。
地上被釘著的那三個鎮民,有一個斷氣,屎尿混雜著血水淌了一地,還有兩人神志清醒,他們在哀求著救命。
多數鎮民的目光,投向了羅彬和張白膠。
李淵和俞浩走了過來。
兩人尤為看著張白膠的左小臂,眼中無一例外都是微驚。
“張白膠,這是怎么回事兒?”俞浩不自然的問。
“昨夜有邪祟,張老爺子險死還生。”羅彬先開口,接上了俞浩的話。
李淵微噓一口氣,稍稍定神,才說:“有驚無險就好,受傷總比丟了性命強,張老爺子,你看看,這兩個人該怎么救?”
其實,直呼張白膠名字這種行為,并非俞浩一人這樣做。
張白膠這唯一的大夫,并沒有受到多少的尊重和關照。
只是說李淵有眼力見兒,羅彬尊稱,他立馬就叫上了。
張白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三人身上,眉眼低垂,他更重重嘆了口氣,說:“貫穿傷太多,同時有兩到三處我還能救,身上十幾個傷口,神仙無術。”
這番話,羅彬絲毫不意外。
他了解這個,因此都沒和張白膠說這回事兒,只是帶來看看。
萬一呢?
只可惜,萬一不存在。
周圍的鎮民,全都面面相覷。
地上那兩個鎮民還在哀聲乞求,別放棄他們。
正當此時,鎮民中忽然有人大吼一句:“這他媽的,叫什么回事兒啊!”
這一嗓門,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他們三個,莫名其妙就被邪祟盯上了?莫名其妙,就被拉到羅彬副鎮長的家門口了!?”
“前幾天,就有邪祟在這房子里殺人,看看路邊的尸體,怕是一兩天前,又有人死在這里了。”
“昨夜開始,從一個人變成三個人,邪祟不殺人了,改成了折磨人!把人弄成這副樣子,除了死還是死!”
“我就弄不明白了,為什么鎮上的邪祟,對他羅彬用這副手段?圖什么?”
“還是他羅彬有什么問題?我們都不知道?”
那鎮民的一番話,不是盯著羅彬說的。
他看向周圍的人,臉色十分難看,更透著惶恐和煎熬:“誰他媽知道,咱們這副鎮長怎么得罪了邪祟,誰他媽知道,今晚上誰會被邪祟拉到這里來弄殘,弄死?!老子不想莫名其妙就沒了命啊!”
鎮民們的臉色無一例外都變了。
羅彬心頭微沉。
其實他考慮過會被鎮民聯想,只是這事兒他沒辦法阻攔,人心里怎么想,嘴上怎么說,他怎么控制?
恰逢此刻,李淵冷冰冰地喝道:“閉嘴吧唐柯,最近幾天,事情夠多,夠人心惶惶的了,誰知道邪祟為什么要對副鎮長下手?鎮上哪個人能了解邪祟,摸清邪祟心里所想?你想大家亂成一鍋粥?那你是人,還是魔?”
其余鎮民被唐柯挑唆起來的情緒,瞬間平息,反而看唐柯的眼神,透著濃郁的懷疑和警惕。
是啊,昨天鎮上就進來了很多魔,死傷了不少鎮民,現如今,看似還算平復,可實際上,誰是人,誰是魔?大家都不好說。
唐柯不吭聲了。
俞浩隨之喝道:“所有人,都散了吧,這兩人活不了了,只能讓他們少受一點折磨。”
鎮民們面面相覷,又相互交談議論起來。
意思是,他們去鐵匠鋪那里等,十幾個木匠,不知道做出來多少油燈了,實在不行,能動手的都別閑著去幫忙,盡快有油燈,就能確保安全了。
人群四散離開,除卻地保,最后只剩下五人,分別是三個女人,兩個孩子。
分別一女一孩子站在一處,一個女人單獨站著,她們三人都不敢太靠近地上那三人,每個人都眼眶通紅,淚痕斑駁。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們是地上那三人的家人。
“哎。”李淵嘆了口氣。
俞浩低聲叮囑,又有幾個地保走至那幾個女人和孩子面前,勸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