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徑一向不會逃避面對自己的內心世界。
對黎蕤的感情是年少時就萌生的,發展到今天,幾乎已經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和習慣。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黎蕤不會對他有這樣的感情。
跟她糾纏很累,大約是前些年透支了太多,他現在已經沒有心力了。
所以那天珞芫問他的時候,他才會說,愛沒有那么重要。
不是嘴硬逞能,而是這么多年來的血淚教訓。
這世上多的是人能從感情中獲得能量和動力,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注定不會是這樣。
那段畸形的關系,對他們彼此都是消耗。
剛剛已經把話和黎蕤說得很清楚了,她也知道聞擎有私生子的事情了,怎么做選擇,是她的事情了。
這是他最后一次提醒她。
不能再靠近她。
……
張森送完黎蕤回來的時候,宋南徑仍然坐在沙發上,不過小寶石已經在貓爬架上玩兒了。
宋南徑斜睨了張森一眼,無需他開口,張森已經主動匯報:“黎小姐回酒店了。”
宋南徑“嗯”了一聲,隨后吩咐他:“通知下去,不用跟著知安母子了。”
張森怔忡幾秒,對于宋南徑的話略感意外:“但是,聞先生那邊……”
“以后不用管他們的事兒。”宋南徑擺擺手,打斷張森。
張森:“可是您不怕黎小姐真的和聞——”
“那是她的事情了,手和腳都在她身上,黎家人都管不了,我也沒那個本事。”宋南徑難得在談到黎蕤的時候話這么多,還隨意地笑了一下,“她要真這么聽我的,當年我還至于被她送進去?”
張森:“……”
他仔細看著宋南徑的臉,輕易便能從他的笑里看出來自嘲,但這自嘲又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帶著一種釋然和灑脫,好像完全不在意了一樣。
張森觀察了許久,開口問他:“那……您對黎小姐,真的沒有感情了么?”
“我沒力氣了。”宋南徑身體往后靠過去,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挺好的。”
張森看著宋南徑這樣子,喉嚨有些酸,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剛剛宋南徑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但張森心里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
他說他沒力氣了。
張森想起來這句話,都跟著難受。
宋南徑之前對黎蕤的執念太深,確實耗費了太多心力。
旁人的角度只看得到他是個十惡不赦、手段卑鄙傷害無辜的人,可是,去加害別人也是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的。
因為生病的關系,宋南徑本身就要靠藥物入眠。
那段時間,他停了藥,有時候一周的睡眠時間只有兩三個小時。
也就是因為那時候年輕,身體素質不錯,若是現在再那么熬,可能沒幾天就猝死了。
也是,宋南徑的確是已經死過一次了。
想想他經歷的這些,張森就更加能理解他為什么會說沒力氣了,人在十幾二十歲和三十多歲的精力本身就有巨大差距,更何況是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
張森沉默著思考了良久,然后問他:“那您還要結婚么?”
宋南徑依舊閉著眼睛,嘴唇微微翕動,回了兩個字:“都行。”
張森:“洛小姐那邊……”
“不想害她,算了。”宋南徑擺了擺手,“周末回我爸媽那里一趟,你先走吧,我安靜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