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大廳內,坐在梁蕭對面的馬商領袖扎里,一臉絡腮胡,雙眼炯炯有神。
秦百里等人與扎里的商隊同伴,則分坐兩側。
“蘭陵侯,久仰大名!”
扎里似乎有些激動,憋在心中已久的話,一股腦拋了出來。
“以前,我們西域人來大周賣馬,只能賺點賣命錢,因為總難免有各種豪強和官吏給我們使絆子,吃拿卡要,打壓馬價,所以,我們的馬一般都拿到民間去賣。”
“我在路上遇見了烏涂木,他前所未有的愉悅,還給我們嘗了白糖,并向我們極力推薦蘭陵侯,說,蘭陵侯出價痛快,誠意滿滿,跟您做生意最舒服。關鍵是,還有白糖這種罕貴的寶貝……”
“我們受烏涂木的邀請,品嘗了白糖,它也許不如蜂蜜,但在價格方面具備遠超蜂蜜的優勢。所以,原本我們還在西境,就馬不停蹄趕來北境。幸運的是,我們還沒到燕州,就聽說蘭陵侯又來燕州上任,真是老天眷顧我們!”
秦百里等人聽著扎里滔滔不絕的傾訴,也不禁感嘆梁蕭的高瞻遠矚。
烏涂木的事,其實是梁蕭拋磚引玉,吸引了更多的西域馬商過來與他交易。
但扎里的到來,讓眾人心生警惕。
大周每年有不少馬商過來,販賣好馬。
朝廷卻沒買過多少這樣的好馬。
每年這么多的好馬,到底流入何處?
除了大周朝廷,如果還有其他買家的話……
冀北游騎?天日教?關隴軍閥?
……
如果是前二者,這絕對是一個危機信號!
難怪幽冀兩州之間會出現一支冀北游騎!
“扎里先生,以前你們西域的馬匹都是賣給哪些人,你可有了解?”梁蕭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扎里干笑道:“我在這十年間只來過大周兩趟,畢竟您也知道的,遠道而來,一路都是艱難險阻,一趟可能就要一年,大家只是想發點小財,不是想冒險……至于雇主,只要不是大周官方購買,我們這些馬商之間很少互相透露情報的,否則會影響我們的聲譽,以后生意難做。”
梁蕭會意,道:“那這一次你們有多少可供出售的馬?”
扎里道:“普通戰馬四千匹!重型戰馬三千匹!”
秦百里等人大喜,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梁蕭壓下心頭的喜悅,神色依然平靜:“能否讓我們觀賞觀賞,這些戰馬不出意外的話,朝廷都要了,只是價格方面咱們可以磋商。”
馬商們顯然也急于出售這些戰馬,熱情邀請梁蕭巡視馬廄。
燕州西南馬場里,梁蕭帶著梁家軍來回巡視,還帶來專業的馬夫和獸醫。
梁蕭放眼望去,心中滿意。
這一望無際的馬場里,共有幾千匹重型戰馬,每一匹質量都和烏涂木賣給自己的好馬相差無幾。
西域人到大周做生意,往往追求十倍以上利潤,畢竟高風險高收益,兩地來回一趟可能要一兩年。
這些馬匹,吃的是西域的水草,由西域人精心飼養,對他們而這方面成本不高。
最大的成本是在進了大周之后,沿途需要打通關系,還要安置和喂養馬匹,隨行人員的衣食住行條件也必須好。
一匹馬賣給大周,動輒百兩銀子起步,依然暴利。
眼下,還有白糖這種新商品出現,烏涂木已經吃到了第一波白糖的紅利,其他西域馬商自然眼紅。
除了四千匹普通戰馬和三千匹重型戰馬需要出售,西域馬商們仍有自己的車隊,車隊是不賣的。
因為車隊專門用于沿途裝載、運送儲備的應急糧草,每到一地都需要重新補給。
賣了這些戰馬,車隊里騰出來的糧草空間就可以用來運送白糖。
烏涂木就是這么干的,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暴富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