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貴哆嗦著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悶棍,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王兵更是雙眼赤紅,怒火中燒,抄起一根燒火棍就往外沖。
“馬三波那個王八羔子,老子弄死他!”
李良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你小子冷靜點!現在沖過去,能解決問題?你打得過人家?別忘了馬家,可都不是善茬!”
“良生哥,我家房子都被燒了,你叫我怎么冷靜!”
李良生用力將他按住。
“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但你這樣沖過去,除了送死還能干嘛?你死了,馬三波頂多賠點錢,你爹怎么辦?”
王大貴也回過神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住王兵。
“兒啊,聽良生的,咱不能沖動啊!咱斗不過他們啊!”
李良生看著父子倆悲痛欲絕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放緩語氣,勸說道:“王叔,兵子,冤有頭債有主,馬三波固然可恨,但鳳水村的其他人,也是被他挑唆的,他們也是受害者。與其怒氣沖沖地去找馬三波拼命,不如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等以后有機會,再慢慢清算這筆賬。”
王大貴父子倆沉默了,李良生的話如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們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們看著新建的磚窯,看著堆積如山的火磚。
“王叔,這些磚,我按五十塊的價格賣給你們,你們趕緊把房子重建起來。”李良生拍了拍王大貴的肩膀。
父子倆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他們更加賣力地燒磚。
夜深了,陳村一片寂靜。
只有磚窯里火光跳躍,映照著王大貴父子倆忙碌的身影。
當天晚上,黑燈瞎火的,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摸到了李良生新院子旁邊。
是王四新。他弓著腰,仿佛一只偷雞的黃鼠狼,貼著墻根挪動。
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更顯得他賊眉鼠眼。
他時不時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生怕弄出一點動靜。
溜到李良生新房子跟前。
借著昏暗的月光,王四新恨恨地盯著新砌的水泥墻,牙都快咬碎了。
不就是幾只兔子嗎?李良生那小子居然不肯分給他家,擺明了是故意的!
這口氣,他王四新咽不下!
他先是試著用力推墻,想把墻推倒。
可這新墻砌得結實,紋絲不動,王四新累得直喘粗氣,心里更加惱火。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王四新罵罵咧咧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開始撬墻角的磚塊。
他使出吃奶的勁兒,一下一下地撬著。
磚塊先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撬了半天,終于松動了幾塊,露出了一條細縫。
王四新心中一喜,更加賣力地撬了起來。
“李良生,你個王八蛋,看老子不弄死你!”他一邊撬,一邊低聲咒罵。
裂縫越來越大,終于,“轟隆”一聲,一段墻體轟然倒塌,塵土飛揚。
王四新看著倒塌的墻體,心里一陣暢快,就好像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水,渾身舒坦。
“哼,讓你小子跟我拽!”
他得意地啐了一口,迅速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