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眠跟著月含音去一個長廊上,隔著層層疊疊,影影綽綽的樹影,看到了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他站在一處欄桿旁。
月色孤寂,照應在他肩上。
龍袍上平日里霸氣凌厲的黑龍,此時仿佛都沉寂下來了。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
月含音眸色很深的凝在秦昭的背影上,聲音染著幾分不忍,“皇嫂,你應該不知道吧,他很多次都會一個人站在這里,站很久很久,有時候是好幾個時辰,有的時候是一夜,安安靜靜的看著月色。”
溫云眠心頭一窒,她從來都不知道。
她以為有時候他是去處理政務了。
月含音神色寂寥,“在我還不知道皇兄身世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
“初見他的時候,是在戰場上。”
“那時候北國的將士們一聽說天朝的定親王親自來了邊疆,還沒打呢,他們就泄氣了。因為他們都聽說過他的威名。”
月含音眼中含著憧憬和回憶,“我當時就覺得,怎么會有人這么厲害,我不信,所以我親自上陣和他打。”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一個武功如此高強又如此運籌帷幄的男人,他騎在馬背上,那雙眼睛,看誰都是不屑的。”
月含音彎唇,“我當時就在想,這樣傲氣的男人,將來會不會為哪個女子折腰呢?我覺得,我可以做到。”
“可我高估自己了。”她開玩笑的說自己曾經很難熬的過去,“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山谷里。”
溫云眠愣住,“山谷?”
月含音點頭,“你受傷了,他受著傷跑去找你,在山洞里,替你擦臟掉的繡鞋。”
“我從來沒見過狂妄到不可一世,讓帝王忌憚的定親王會為了一個女子做這樣的事。”
月含音垂眸,“你容顏絕色,他英勇神武,本該是天下最相配的人。”
“他十六歲,斬殺人人膽怯的鐘巍將軍首級,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打碎南戎國要半個月內抹殺天朝大軍的屠殺計劃。”
“十九歲,統帥三軍,成為最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威震四方。”
“二十一歲,封狼居胥,成為人人提起都會聞風喪膽的殺神。”
“二十六歲,收復北疆,立下不世之功,受封定親王。”
月含音轉頭,看向身旁皎皎如月的清冷女子,“皇嫂,他很耀眼,很耀眼,他是個讓人仰望的人,他是很多很多女子求而不得的男人,也是我愛了很久,都得不到他一個眼神的人。”
“你不知道,我默默羨慕了你一次又一次。”
“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只看得見你。”
“我知道,在你身邊有君皇。當初的君皇和我皇兄,一個少年帝王,一個少年將軍,多么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兩個人。”
“你得到了這兩個男人的目光和愛,他們為了爭你,用盡手段。”
“你和君皇是有感情的,所以你不珍惜皇兄,我并不意外。”
溫云眠喉尖顫抖,她想解釋她沒有不珍惜,可是話到嘴邊,突然有些不知怎么說。
月含音看著她,“既然不能堅定的選擇皇兄,當初為什么要招惹他?”
“不,是我說錯了。”月含音紅了眼,“是皇兄一直對你求而不得。”
月含音垂眸,再次抬眼,眼中含著哀求,“我了解過他的過去。”
“他過得很苦很苦,沒有人選擇他,他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個。他沒有感受過愛的。”
“可他很好,他重情重義,他對你深情專一,他惡名昭著,可他殺得,都是兇神惡煞的惡人。”
溫云眠心尖被刺痛。
看著那個孤寂的身影,她的眼睛酸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