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春喜去了郡主府拜訪。
寶華郡主寡居多年,府里下人不多,環境很是清幽,春喜在前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寶華郡主就來了。
“昨日是我不好,沒有弄清楚真相就貿然開口,我愿意向沈夫人道歉。”
寶華郡主的眼睛紅腫,像是昨夜大哭過一場,整個人的精神也有些萎靡,她聲音沙啞,語氣溫和,面對春喜時沒有半點兒惡意,很是寡淡。
春喜溫聲開口:“郡主誤會了,我今日不是來要道歉的,我只是想知道,郡主昨日為什么要撒謊?”
寶華郡主怔了下,好奇反問:“沈夫人不是承認自己那日去看了無憂閣的魁首遴選嗎?”
“我的確是去了,但一路上我都戴了幃帽,而且無憂閣向來注重保護客人隱私,我沒有在無憂閣見過郡主,想來郡主應該也沒有機會見到我才對。”
無冤無仇的,寶華郡主寧可搭上自己的名聲也要當眾指控自己,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昨日春喜并沒有跟寶華郡主爭辯,寶華郡主沒想到過了一日,春喜還會上門來問,她抿了抿唇,最終搖頭:“的確是有人讓我這么做的,但我與他做了交易,不能告訴你他的身份。”
寶華郡主不愿意透露,春喜也沒追問,轉而道:“我見郡主眼睛有些紅腫,精神瞧著也不太好,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我去回春堂請大夫來給郡主瞧瞧?”
春喜辭懇切,是真的出于關心,寶華郡主愣了一下搖頭:“謝沈夫人關心,我并無大礙,只是昨夜夢見亡夫,有些激動。”
提起亡夫,寶華郡主的眼底又有淚光閃現,可見這么多年她對亡夫的感情始終未變,春喜想到嵐舒那可以算得上是出神入化的化妝技巧,大概能猜到寶華郡主去無憂閣并非尋樂,而是想從別人身上尋找故人的影子。
春喜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默默上前,遞了帕子給寶華郡主。
“多謝。”
寶華郡主接過帕子拭淚,距離近些,春喜聞到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氣,和上次在嵐舒身上的味道一樣。
春喜心念微動,好奇地問:“郡主可是買了無憂閣的香?”
去無憂閣這事已不是秘密,寶華郡主也沒遮掩,點頭道:“是,這香挺特別的,用了能睡好覺,還能做個好夢。”
春喜敏銳地問:“郡主昨夜就是用了這香嗎?”
寶華郡主遲疑了下點點頭:“亡夫故去多年,雖然府中有他的畫像,但他的容顏在我腦中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但用了這香之后,夢境特別真實,他好像又活過來了,能天天陪在我身邊。”
說到最后,寶華郡主臉上有了神采,已經有了細紋的臉上也浮現出少女的嬌俏。
春喜這些年也想自己的父親,但隨著時間流逝,她也記不太清楚父親的樣子了,所以她很能理解寶華郡主的心情。
能讓故去多年,想見而不能見的人出現在眼前,偷得浮生一場夢,這一錢香賣十兩金似乎也沒那么貴了。
但假的終歸是假的,從夢境中醒來只會讓人更痛苦。
春喜暗示寶華郡主不要太沉溺其中,寶華郡主卻根本聽不進去,不等春喜多說就下了逐客令。
離開郡主府,春喜去回春堂買了些滋補的東西,剛走出回春堂的大門卻碰到嵐舒。
上次見面嵐舒就傷了手,這次頭上更是頂著個血窟窿,看著很是狼狽。
嵐舒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春喜,不過片刻的怔愣后他就反應過來,笑著退到一旁行禮:“沈夫人,好巧。”
春喜頷首,看著他頭上的傷問:“公子怎么又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