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堇當即讓助理辦了出院,又去了一趟石子村。
那是她的故鄉,他想好好看看,她成長的地方。
宴堇來到了那個干凈整潔的小院。
他邁著長腿,一步步走得很沉,直接上了二樓。
推開她的閨房。
入眼全是粉色,甜膩得不行,卻又被收拾得井井有條。
很舒服。
一個書桌,一個梳妝臺,簡單又溫馨。
他的視線落在書架上,那里立著一個厚重的大相冊。
宴堇走過去,伸手取下。
相冊的封面有些舊了。
他翻開第一頁。
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扎著兩個沖天辮,笑得沒心沒肺。
還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她被父親抱在懷里,笑得眉毛彎彎。
他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一頁,又一頁。
他慢慢往后翻,看著她從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突然。
宴堇翻頁的動作停住了。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后面的照片,竟然全是他。
有他之前出席電影節的抓拍,西裝革履,神情專注。
有他在公司頂層開會的側影,手指間夾著一支筆,氣場全開。
還有他上車前的背影……甚至有他低頭和秘書在走廊談話的樣子。
全都是在海城的公司里。
這些照片的角度,都不是媒體或者官方能拍到的。
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窺探的視角。
原來……
原來她那么早就注意到他了。
還大膽地偷拍了他這么多的照片。
宴堇的大腦有些空白。
他想起第一次跟她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霍氏的年會上。
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她被清寧撞了一下,整個人直直撲進他懷里。
溫香軟玉。
小手還很不老實地按在他的胸膛上,甚至還驚奇地捏了捏。
他當時又氣又好笑。
宴堇的手指繼續往后翻,全是空白頁。
再也沒有了。
他們在一起之后,她總纏著他拍照。
“宴總,我們拍一張親吻照吧,就一張,你吻我左臉。”
“或者,我親你的喉結,超性感的,求你了。”
“那不親,我坐你腿上拍,你手長,拿著手機,拍一張。這角度不錯,快點。”
他當時怎么回答的?
他皺著眉,冷淡地拒絕了。
“無聊。”
就這兩個字。
所以,他跟她,連一張像樣的親密照都沒有。
此刻,宴堇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的小雅。
他的小雅不見了。
突然,一陣暈眩感猛地襲來。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身體重重地跌坐在床邊。
手掌下意識地撫摸著身側柔軟的被子。
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緩緩掀開被子。
下一秒,他的瞳孔縮了起來。
床單。
整張床單,竟然是他的一張巨幅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著白襯衫,神情慵懶地坐在沙發上。
她這是……夜夜都要窩在他“懷里”睡嗎?
“小傻瓜。”
她喜歡他,已經深入骨髓,可他還是質疑她。
他低聲喃喃,眼眶的淚再度瘋涌而出……
“寶寶,你在哪里?”
……
青城,南家莊園。
這里同樣被一片濃重的悲傷籠罩。
清寧與霍沉淵也趕了過來。
誰能想到,上次見面,竟然就是永別。
沈梨也沖了過來,眼眶紅紅的,后面跟著楊翼。
“我聽哥哥說,小雅姐姐出事了。”
“小雅姐姐……怎么會失蹤?”她搖了搖頭,眼淚瘋涌出,“表哥,你多派點人去找她。”
“她說,暑假要教我吹玉簫的。嗚嗚嗚。”
“她的新片還沒上,還沒領上最佳女主角,怎么可以消失?”
沈梨像個孩子似的大哭起來,惹得大家眼淚狂落。
南晚擺了擺手,楊翼趕緊將她扶了下去,他難得的溫柔,“我送你回學校。”
沈梨低著頭,眼淚止不住地掉,“我……走不動了。”
楊翼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沈梨趴在他的背上,身子微顫,眼淚落在襯衫上,濕過了他的背。
他的心一點點被打濕了。
唐伶的雙眼泛紅,開口時帶著絕望的顫抖,“這孩子……才剛找回來啊……怎么突然就……就沒了……”
“快,派人繼續找,再去找找!”
南晚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她沖過去,拳頭落在陸青林的胸口。
“你沒用!你怎么沒把她帶回來?”
陸青林任她打著,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只是伸手護住她的肚子,嗓音艱澀。
“對不起,晚晚,你還懷著孕,別太難過了。”
清寧靠在霍沉淵的懷里,抽泣,
“小雅,不會死的,對不對?”
“她才剛剛火起來,她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我上次給她送的耳釘,還放了一小顆水源石在上面……就怕她出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戴在身上,她拍戲落過水,我知道她怕水。”
清寧抽泣了一下。
“是不是藍色的耳釘?”陸青林突然開口問。
他記得。
他看見了。
他陪她一起回來的時候,坐在她身旁,看到了她左耳上有一枚藍色的耳釘,還有那條古舊的手鏈。
全身就這兩個首飾,素雅得不行。
“嗯,沒錯。”清寧用力點頭。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
“完了,小雅有可能被沖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