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推開門,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顧硯之躺在沙發上,似乎睡著了,蘇晚走近查看他,發現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劍眉擰著,睡得不是很安穩。
她伸手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滾燙驚人。
他再次高燒了。
蘇晚起身,來到了浴室里重新擰了一條冷毛巾出來給他敷上,就在她拿著桌上的藥查看時,身后一聲沙啞的不敢置信的男聲響起,“蘇晚?”
“你最后一頓藥是幾點吃的?”蘇晚扭頭冷淡的盯著他問。
顧硯之擰著眉頭似乎在回想,“好像是四點多。”
蘇晚就猜到他沒有按時吃藥,才會導致再度高燒,她起身去給他端了一杯水過來,又把配好的藥放在桌上,朝沙發上的男人命令道,“把藥吃了。”
顧硯之愣了幾秒。
蘇晚重復說了一遍,“起來把藥吃了。”
顧硯之伸手撐起沙發坐起,配合地端起了水杯,把藥片全吞進了口中,喝了幾口水。
只是他喝水吃藥時的目光,卻一直緊緊地落在蘇晚的身上,帶著一種脆弱又復雜的心緒。
好似生怕他乖乖吃完藥,她就要離開似的。
顧硯之喝完藥之后,沒有再躺下了,靠坐在沙發上,他抬頭緩緩望向蘇晚,“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蘇晚拿起體溫計遞給他,“量一下。”
顧硯之接過量好遞給她,蘇晚看了一眼三十九度六,她端起水杯又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
蘇晚放下之后,下意識想要離開沙發良,突然顧硯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蘇晚,先別走——”
蘇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目光里的恨意閃爍
“對不起。”顧硯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悔恨和痛苦,“關于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仿佛這是他真的發自肺腑的懺悔。
蘇晚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不是來聽你道歉的,我只是希望你的身體狀況,不要影響我接下來的實驗,不要影響鶯鶯未來的保障。”
顧硯之錯愕住了,他靠在沙發上,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
“所以,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個供體的身份是嗎?”他苦笑自嘲。
蘇晚沒有應聲。
“我明白了。”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
蘇晚不再看他,轉身坐到最遠的那個單人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開始看起了郵件。
客廳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顧硯之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顧硯之閉上眼睛,腦海里,浮起岳父蘇躍榮最后的叮囑,“硯之,最后的希望交給你了——一定要攻克它——但記住,千萬別告訴晚晚,一個字都不要提——”
“這孩子像我,太執拗——我不能讓她也背上那么重的枷鎖,她應該去過輕松點的日子,研究的事情,有你——我就放心了。”
“答應我,硯之,別讓她知道,別讓她——像我一樣。“
“爸,我答應您。”
這是他答應了那個臨終老人的最后要求。
回憶如潮水般涌上,顧硯之睜開眼,目光看著對面沙發上的蘇晚,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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