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策下葬前,梁梔提出要見一見梁幼儀。
梁幼儀以為她想為蕭千策送行,便對跪在地上的秋豐說:“你告訴她,寧德帝入殮前,她可以見最后一面,但是送葬就別去了,本王怕她臟了表弟的輪回路。”
秋豐猶豫著說:“不是送葬的事,是別的事。”
“叫她來吧。”
還想梁幼儀去看望她?臉多大啊?
不久,梁梔來了,她現在的樣子和鬼差不多,骨瘦如柴,就是個活著的骷髏架子。
梁幼儀坐在高處,也不讓座,梁梔進來,自己找個座位要坐下,伴鶴道:“站著!云王叫你坐了嗎?”
梁梔抬頭看看梁幼儀,厲聲說道:“朕連坐下的權力都沒了嗎?”
伴鶴打了她一個大嘴巴子:“你一個罪婦,自稱什么朕,你算哪門子的朕?”
梁梔笑了一下:“儀兒,可以啊,有些王的威儀了。”
伴鶴又打了她一個嘴巴子:“叫云王。”
“你.......”梁梔怒得眼珠子發紅,“梁幼儀,我是你姑姑。”
“本王早已與定國公府斷親了。你不是要給蕭千策送行?”
“送行?有什么好送的?他都已經死了,送不送還有意義嗎?”
“……你的確無情。”
“你知道為什么自幼我這么討厭你嗎?”
“你再討厭本王,如今也是階下囚了。”
“你不想知道?”梁梔換了個話題,“我拿一個非常優厚的條件和你換,你放我走,如何?”
“無論什么條件都不換。”
“一定要我死?”
“是。”
“你恨我很多年了吧?”
“你可以走了,本王很忙。”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一座寶藏的地址!”
“不稀罕!本王如今什么也不缺。”
“若是有關你的身世呢?”
梁幼儀還沒回答,子聽進來,探頭探腦地看。
梁幼儀問道:“子聽,你什么事?”
“南方官府快馬加鞭送來了幾筐新鮮的荔枝,陛下讓您過去品嘗。”
梁幼儀看看梁梔,說道:“你說的事本王都不感興趣——來人,把她拉下去。”
梁梔卻沒有生氣,哈哈大笑:“梁幼儀,你會后悔的,你們不會長久的……”
伴鶴提著她扔回兵所。
梁幼儀帶著芳苓到了鳳闕的院子,果然看見幾大筐顆粒飽滿新鮮的荔枝,還有兩筐紫紅色雞蛋大的果子。
“這紫色的叫芭蕉子,與荔枝配合吃最是去火。你若喜歡,以后叫人漕運上來,有冰煨著,能保鮮至少半個月。”
“這么好?”
“那當然!”
他凈了手,荔枝去皮,露出白色的厚厚的肉,去核,塞進她嘴里,看她嘴又小又嘟嘟唇,他瞟了一眼又瞟一眼。
看她吃得兩頰鼓鼓的,一動一動的,就覺得每天喂她吃東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把喂過她的手指暗暗地在嘴里吮了吮。
她看出來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穿,動手剝了荔枝和芭蕉子,把果肉塞他嘴里。
那人頓時像被捋順了毛的狗,圓滿了。
她吃得高興時,鳳闕不經意地問道:“梁梔與你說什么了?”
“她想拿什么寶藏與我換生路。”梁幼儀說,“我不會放她的,她是首惡,必須交給百姓處置。”
“她不死心,還做夢扶持淮南王蕭禹登基,自己東山再起。”
“對哦,她臨走前還威脅我,說我們不會長久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以為軒和帝留下四萬暗衛,淮南王必贏。”
“她一向自大。”
“她身邊一共四名暗衛,一名她派去聯絡悟真道人,被我派人在半路截獲。一名派去鄴建城太平寺。還有一名去了黃州。”
梁梔的四名暗衛,除了一名日夜護著她,其余三名都被鳳闕的人活捉了。
梁幼儀總覺得她還留了什么后手,應該不僅僅是一個準備持詔登基的淮南王。
到底是什么呢?
……
炎武元年九月二十日,鳳闕派人秘密押解梁梔、太皇太后、前朝官員,回天奉城。
天奉城及周圍大水下落,雖然地面仍然泥濘,個別地方仍有積水,但是地面已經露出。
濁河新的河道疏通順利,濁河岸堤壩加固完成。
兩個月來,豐州軍、附近官府、民間百姓,共計打撈、掩埋尸骨三十多萬具。
還有許多估計沖入大海了,沒有找到。
遇難者集中掩埋于數十座墳墓中,在周圍撒了無數的生石灰,以防止產生瘟疫……
九月二十五日《豐州報》發布消息:官府將押送大陳罪人崔氏、梁氏以及一眾前朝貪官污吏回天奉城受審,以告慰遇難的生靈。
比實際押送時間晚放出消息五天,防止有人劫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