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孫子，他坐在吳其另一邊，剛剛最先幫忙緩和氣氛的就是他，說話的時候，他探著頭朝樓星瑤看過來，眼睛里帶著意味不明的笑。

“我打聽清楚了，你確實不是被包養。”他笑得放肆，眼里還帶著惡意，“誰能想到呢，高中時，總是一臉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的校花，居然還上趕著做了自家表姐的替身。”

這話一出，不少人沉默不語，顯然也打聽到了，其他不知道的人，也悄悄的跟身邊的人打探具體情況，說話的人一多，再小的聲音，都讓環境嘈雜起來，各種意味不明，帶著鄙夷意味的眼神投射在她身上。

對男生來說，樓星瑤是學生時期，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明月。對女生來說，樓星瑤是才貌雙全，最想成為的女生。

曾經仰望的人，現在卻變成了，被隨手拋棄的替身。這一刻，說不清是以前的美好破滅，還是能站在制高點上，點評曾經觸不可及之人的興奮。

“做表姐的替身，樓星瑤嗎？我的天啊，真看不出來她是這種人。”

“誰能看得出來呢，高中時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現在看來，是條件不行，人家瞧不上吧。”

“嘖嘖嘖，現在的女人真是越來越拜金，一切朝錢看，像我們這些踏實工作，勤奮上進的男人得不得不到她們的一個眼神。”

“你說什么呢，可別以偏概全啊，一人如此，又不代表所有人都那樣，你現在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就是，我們可做不出來這種事兒，做表姐的替身誒，說出去也太難聽了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能是小三了吧，跟群里說的被包養的情人比起來，也沒多大差別啊。”

見樓星瑤只坐在凳子上，垂著眼睛默默吃著菜，宴會廳里的聲音越來越大，好似特意說給她聽的一樣。

樓星瑤的思緒卻回到了昨天，在她離開云城后，楚女士第一次電話聯系她。

“有人跟我說，因為你給厲州做替身的事招了不少流蜚語，但是當時簽合約的時候，并沒有要求你保密，你可以在澄清的時候，解釋清楚。”

是顧云川。

她肯定。

自從她在群里說，好奇的人可以去云城打聽清楚，就有不少人行動了，打聽到之后，家里周邊就出現了不少對她指指點點的聲音。

爺爺奶奶都罵回去了，他們總是相信自家孩子的，樓星瑤沒有解釋，那他們就等著，等到她愿意解釋的時候，在此之前，他們會攔在那些惡意的揣測身前，護著她。

顧云川知道，她并不意外，但她沒想到，顧云川會去聯系楚女士，他對合作伙伴，都這么上心的嗎？

“你不介意嗎？如果我全盤托出，厲州那邊……？”

楚女士語氣很平淡，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輕松，“我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說完她輕笑一聲，感嘆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當時被我逼著簽下這份合約的女孩子，現在身邊卻有了讓我不得不正視你的，平等對待的保護神。”

樓星瑤聽出了她的外之意，笑著解釋，“怎么能說是您逼的我，我可是自愿的，這份工作待遇是真的很不錯，這一年我也學到了很多，曾經接觸不到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您為我打開了另一扇世界的大門。”

所以她并不會埋怨，也不會記恨。

楚女士明白了，在知道樓星瑤決定離開厲氏集團，從生活中潛移默化的影響厲州時，她是有些失望的，但是在樓星瑤在半山別墅的生活，并不是完全圍繞著厲州轉。

知道薄鶴雅喜歡拉小提琴，所以她趁機向厲州提出了，想要學一門才藝的請求，然后一步一步地，接觸禮儀、繪畫、鋼琴、插花，甚至是騎馬、賽車，盡管只有半年多的時間，她能做到的只有初初入門，但是她打開的視野，增加的閱歷，都讓自己更加豐富起來。

學習是一方面，人脈是另一方面，一個背后有靠山，卻仍然謙遜低調，又懂禮數的女孩子，很難不讓人喜歡，大半年的時間，所以讓她的人脈，放射性的增長。

很厲害，也很有規劃，在厲氏集團當一年的秘書，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被全公司上下的人當做談資。所有項目的成功，也會被蒙上一層陰影。

但她待在半山別墅，跟在厲州身邊，學習到的東西，比只當一個秘書，反而更多。

所以，之后她甚至想著，如果樓星瑤愿意，她會讓他們走入婚姻的殿堂，成為名正順的厲家少夫人，只是很可惜，這樣的男人，樓星瑤看不上。

她曾經看不上厲州的父親，但她有野心，不甘心站在男人的身后，做一個賢妻良母，所以她選擇了聯姻，接手了厲氏集團，在那個帶著對女性歧視的圈子里，大展拳腳，一展宏圖。

可樓星瑤不是，她沒有那么大的野望，她的性子平和，為人通透，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讓她不舒服，或者說排斥的男人，盡管嫁過去，她能一步跨越到另一個階層。

也正是如此，她越發的覺得，樓星瑤很適合厲州，能管住厲州。

只是，可惜，終究是沒有緣分。

所以在顧云川跟她聯系之后，她一點為難都沒有的答應了。

厲州，可惜了。

現在的薄鶴雅，已經朝白米粒轉變了，蹦跶不起來了。

說開，也沒有影響，難受的可能只有厲州。但是，一個眼盲心瞎的人，不吃點虧，怎么才能長進呢。

樓星瑤的出現，對他來說，會是一堂影響深遠的課。

樓星瑤掛斷電話后，猶豫半晌，給顧云川發了條消息。

木婁：“受寵若驚.jpg”

木婁：“貓貓感謝.jpg”

顧云川看著樓星瑤發過來的消息，笑了。

看來，楚女士比他想象中更喜歡樓星瑤。

他直接回了一個電話，語氣篤定，“你知道了。”

樓星瑤站在房間里，視線隨著窗外，從樹上飄落的銀杏葉，晃晃悠悠，沒有落腳點。

“那你的劇本，現在得大改啊。”既然楚女士說了，她也不會矯情推拒，這樣澄清，爺爺奶奶面對的指指點點會少很多。

“倒也沒有，仍然是一見鐘情，趁虛而入，只是被追的女孩子，身上已經沒有了情傷，一點點改變，不影響什么。”

在楚女士聯系樓星瑤之前，就已經開始替她澄清了。

顧奶奶和顧母知道后更心疼了，就算是自愿的，一個女孩子清醒著，被逼著成為了另一個人的樣子，身邊的指指點點，鄙夷不屑，又何嘗不是那一座枷鎖，一座將她困住的牢籠。

沒有造成心理創傷，是樓星瑤堅強，而不是傷害不存在，或者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