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嗯’之前誤會了你,‘嗯’跟你道個歉。”
“好孩子,你的手是寫字的手,以后賺的也是干凈錢,你手上不能沾這種臟東西的血。”
“你剛才想干啥,想問啥,‘嗯’都看出來了。”
“放心,你交給‘嗯’,‘嗯’給您辦妥了。”
“好孩子,‘嗯’……‘嗯’記您一輩子的恩情……”
砰!
沒等潘億年回神,老太太就沖著潘億年跪了下去。
潘億年慌忙側身,剛要說什么,就見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尖嘴女爆發出凄厲至極的尖叫聲。
“啊……”
“說,你把‘嗯’孫女,賣到哪去了?”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說,是不是醉仙居,是不是那個喪天良的巴家?”
“說,你給‘嗯’說,到底把‘嗯’孫女賣到哪去了?”
“說不說,你說不說啊……”
“啊……”
聽著不似人聲的哭嚎聲,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狂掄凳子腿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又一下,朝著雞嘴女的胳膊砸了下去。
先是雞嘴女給小男孩下藥的右手,然后是左手。
緊接著,是雙腿。
刺目的血腥,除了倉皇后退卻又被人踹翻在地的三角眼,沒有一個人覺得驚恐,反而讓人倍感悲涼。
這一刻,就連在場的警察,也出奇的沉默。
沒有動彈,沒有勸阻,也沒有之前的裝模作樣和演戲。
潘億年看看哭嚎不斷、不斷掄起棍子砸下的老太太,看看那些自發擋在警察前面的墮落街老村民,再看看這些沉默的警察,潘億年已經腦補出所有的前因后果。
帶隊警官把腦袋扭到一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三年前,也是這時候,廖婆婆獨自一個人在家帶孫女,好心幫陌生人倒了碗水,孫女就沒了。”
“兒媳責怪廖婆婆沒看好孩子,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兒子為了找孫女,出了車禍,雙腿截肢。”
“廖婆婆好幾次想一死了之,卻又被人救下了。”
“后來,廖婆婆就靠著撿垃圾為生,帶著雙腿截肢的兒子,找遍了江南江北。”
“每年這個時候,廖婆婆就會回來,希望孫女只是自己跑丟了,找不著家了,希望孫女又自己回來了,嘿……”
帶隊警官,突然抬起了頭,眼眶紅紅地罵道:“踏馬的,這是什么世道啊!”
潘億年看看帶隊警官那攥緊的拳頭,看看已經被廖婆婆嚇尿的三角眼,再看看打斷了雞嘴女四肢卻沒有下死手、轉身拖著凳子腿朝著三角眼走去的廖婆婆……
潘億年,突然明白,為什么很多人販子明明罪大惡極卻極少被判死刑的原因了。
讓這些人販子活著,還有找到孩子的機會。
可如果這些人販子死了,孩子就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
甚至,還會逼得人販子魚死網破……
“,這什么世道啊!”
看著在廖婆婆凳子腿之下哭嚎求饒的三角眼,再看看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倒下的廖婆婆,潘億年腦海中萌生出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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