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母雞!”
“山本母雞!!!”
“山本母雞!!!”
相比剛才的恨其不爭,潘家村人和旁村趕來的村民,目光落在山本母雞身上時,眸子里面滿是仇恨的火焰。
燕趙抗戰14年。
石門全面淪陷9年。
小腳盆子,在石門制造的慘案無法計數。
岸下、豆腐莊、梅花……
這些僅僅是記錄在案的,其中被三光政策屠村滅戶,更是無法計數。
潘村及周邊村莊,更是因為反抗激烈,成為小腳盤子清繳的重點,其中不乏男人被殺絕,女人投井,乃至拿起刀叉死在小腳盆子槍口刺刀下的巾幗英雄。
這一帶,不但恨小腳盆子。
更恨,姓山本的小腳盆子。
抗戰期間,以山本太君為首的小腳盆子聯隊,手段之殘酷,一點都不次于金陵大屠殺當中的那兩個畜生。
最讓人恨得牙根癢癢的是,以山本太君為首的小腳盆子,最后更是逃過了懲罰。
這一點,不但成了高正的痛,更成了潘村這一代無法釋懷的恨。
現在,山本母雞冒出來,如何不讓潘村和周邊村子的人,恨得牙根癢癢?
“我來!”
劉婆婆,拎著搟面杖,一步上前。
“我來!”
劉婆婆的兩個哥哥和母親,拎著菜刀上前。
“我來!”
張大爺接過了兒子手里的糞叉。
“我來!”
“我來!”
“我來……”
一道道恨意滔天的咆哮,最后匯聚成一道道聲浪,朝著山本母雞拍了過去。
這一刻,無論是潘村人,還是周邊村子的人。
這一刻,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一個個盡皆怒聲上前……
烏拉烏拉烏拉……
就在這時,急促的警鳴聲,在街道上響起。
原本還緩步上前的人群,猛然轉身,兇狠的目光,如捅刀子一樣,直面呼嘯而來的車輛。
身著土黃色軍裝的老人,齊步上前。
有的胸帶勛章,有的手捧武士刀,有的手捧烈士證書……
就好像半個多世紀之前,面對小腳盆子的炮火,奮勇沖鋒一樣。
“1937年10月5日,岸下365人被殺,村中55戶被殺絕。許多婦女為了逃避凌辱而選擇自殺……”
“1937年10月12日,豆腐莊302名村民被殺害,其中130余人被刺死并扔進村西的枯井中,另有10人被綁在大樹上活活燒死。”
“1937年10月12日至15日,日軍包圍了梅花鎮,進行了四天三夜的大屠殺,導致1547人被殺,屠村滅戶,雞犬不留。”
“1937年11月至12月,潘村累計被殺437人被殺,婦女投井,孩童被吊死……”
“1937年11月17日,李村……”
“1937年12月,高莊……”
剛剛下車的鄉鎮領導,聽著這一個個數字,頭皮都麻了。
尤其是其中幾個本地人,更是汗毛倒豎。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一帶對小腳盆子的恨。
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當這些老家伙,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意味著什么。
然而,
最讓他們驚恐的,
還是人群后方,陡然炸響的咆哮聲:
“列祖列宗在上……”
“爹,娘,請恕孩兒不孝……”
凄厲的嘶吼聲,就好似冬夜驚雷,驚得他們脊背發涼。
“住手!”
“冷靜!”
“攔住他們……”
鄉鎮領導頭皮發麻間,焦急大吼。
可……
回應他們的,
是步步上前的老兵。
是一雙雙恨意滔天的眸子。
更是,一道道凄厲到極點的嘶吼和痛苦的哀嚎……
“完……完了……”
伴隨著鄉鎮領導臉頰褪去血色,擋在他們前面的人群,自隊尾緩緩向兩側讓開,一條足足有四五米寬的道路,出現在鄉鎮領導的面前。
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邁開腳步。
只見,被捆在囚車上的三人,已經沒了人樣。
尤其是被捆在這中間囚車上的山本母雞,更是被人砍下了四肢。
四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佝僂著身子,渾身是血地拎著菜刀、各自拖著一條手臂或者大腿,踉蹌而堅定地朝著他們走來。
四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每前進一步,他們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你……你們……”
“你們……惹大麻煩了……”
直到后面的車子,擋住他們的退路,他們才繃不住心神俱顫地吐出這么一句話。
可這四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卻跟什么都聽不到一樣,一步步走到他們近前,“砰”的一聲,將傷痕累累的胳膊腿,丟到了他們腳下。
“抗戰義勇軍第三小隊老兵潘安邦,愿認罪伏法。”
“抗戰游擊縱隊第七小隊老兵張柱,愿認罪伏法。”
“高正挺進隊烈士李建英遺孀潘氏,愿認罪伏法。”
“抗戰游擊隊第二支隊老兵馬福海,愿認罪伏法……”
伴隨著四個沙啞決然的聲音,所有人的身子,都忍不住震了一下。
這一刻,莫說鄉鎮領導了,就連剛剛趕制相關領導,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一個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們不恨小腳盆子嗎?
絕大多數人,都恨(狗頭保命)。
甚至,
他們更恨,卻又不得不考慮國情,忍辱負重,甚至背負罵命(這個是真的有,還不少,不信,自己查)。
可這一刻,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或者說,他們清楚、明白、知道該怎么辦,更清楚、明白、知道怎么把影響降到最低最小,可是他們的良心,卻讓他們沒法那么辦。
相比他們。
站在后面的潘村人及其他村莊的人,卻沒管那么多。
他們知道,他們祖祖輩輩憋在肚子里的那口氣,有人幫他們出了。
可同樣的,他們心口又慪了一口氣。
在他們本該為老一輩遮風擋雨的年紀,卻又一次讓身形佝僂的老一輩,擋在了前面。
這一點,恐怕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受不了。
可他們,就算再受不了,也不得不忍著、受著。
嘩啦……
就在這時,一面老舊殘破、還帶著無法洗去血痕的旗幟,突然樹立而起,硬著寒風獵獵作響。
眾人聞聲看去。
只見,被應該被護在最后面的潘億年,卻緊握旗桿、步伐堅定地走到了潘安邦身側,在一片驚愕駭然的目光中,將抗戰義勇軍的舊軍旗,交到了潘安邦手中。
“大爺爺,拿著,咱老潘家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中無愧于老潘家列祖列宗……”
嘩啦……
又是一面老舊軍旗豎起,在寒冬陽光下綻放出刺目的光輝。
張興高舉抗戰游擊縱隊的舊軍旗,踩著正步,走到張柱身側,轉身交到了頭發雪白的張柱手中。
“曾爺爺,拿著,我一直記著您說的話:咱老張家義字當頭,從古至今,沒一個孬種。我張興,未從軍,未上陣,但也有咱老張家的硬骨頭!”
嘩啦……
高正挺進隊舊戰旗,迎風招展。
“太奶奶,您未太爺爺和爺爺大報血仇,他日華國與腳盆開戰,我定馬踏東京亡其族滅其種!”
嘩啦……
抗戰游擊隊舊戰旗,迎風咧咧。
“太爺爺,咱老馬家出過二狗子,但是咱老馬家英烈更多,您且往前看,馬家男兒抗腳更在前……”
嘩啦……
四面舊戰旗,迎著寒風,獵獵作響。
殘破口子,迎著寒風,卷來滾滾狼煙。
這一刻,擋在所有人前面的四位耄耋老人,好似重回到了那個硝煙滾滾的年代,高舉著戰旗,帶著老一輩英烈,跨越時空而來……
咚咚咚……
戰鼓在轟鳴。
沖鋒號在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地掃過那些默不作聲的領導,然后緩緩轉身,看向潘氏祠堂門口。
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