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班定遠,
絕域輕騎催戰云,
男兒應是重危行,
豈讓儒冠誤此生……”
蒼老而悲壯的歌聲,瞬間把時空撕裂,一半是現代大都市,一半是千瘡百孔、到處都充滿了哀嚎和絕望的就金陵。
他們,就好似從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走來的亡魂。
身著灰色舊軍裝、胸前掛滿軍功章的老人,走在最前面。
后面,全是頭發灰白的老頭老太太……
他們步履蹣跚,步伐緩慢。
他們步伐堅定,昂首挺胸。
即便是那些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老頭老太太,也仿佛回到了那段最充滿血淚的日子,一個個挺著脊梁,手挽著手,就好似半個多世紀前,明知必死卻一往無前。
就連坐在輪椅上的老頭老太太,都扯著嗓子,高唱著遠征軍軍歌。
直到,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人,帶著一排警察,硬著頭皮,擋在了這些人的前面。
“諸位,我知道你們的訴求,我也知道你們心中所想。”
“可現在,是新時代,社會要發展,國家要進步,我們不能讓歷史蒙蔽雙眼,島國是我們的友好鄰邦,歷史上的事,跟他們無關。”
“更何況,歷史上,他們已經道歉了……”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這些老頭老太太,頭皮發麻;
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另外兩支隊伍,焦急憤怒。
沖擊腳盆風情街,毆打腳盆友人,火燒腳盆風情街,這可是會引發邦交沖突的大事……
可他的話,卻徹底激怒了這群蒼老的身影。
“你說什么?”
一個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步伐堅定地走到中年人近前。
那蒼老的眸子,卻跟釘子一樣,刺入中年人眸子。
“什么是歷史?什么叫不能被蒙蔽雙眼?”
“你經歷過那個年代嗎?”
“你知道那個年代,發生了什么嗎?”
“如果,你也出生在那個年代;”
“你的母親,你的姐妹,你的兒女,會被抓去慰安所,去慰安他們的士兵。”
“你的父親,你的兄弟,你的兒子,會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會成為活體實驗的對象。”
“你沒有出生在那個年代,你永遠都無法想象,我們經歷了什么。”
“我告訴你,我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刺啦……
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撕下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滿是疤痕的胳膊。
不僅僅是她,所有老太太,都撕下了自己的袖子。
所有老頭,都脫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滿身的傷痕。
槍傷、刀傷、鞭傷、老鐵傷……
還有很多想象不出來的傷痕。
看到這一幕,潘億年氣紅了雙眼。
恨不得仰天長嘯。
恨不得怒聲嘶吼。
可他現在卻被關在屋子里面,卻只能咬著牙,卻只能看著這些人,把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把那血淋淋的傷疤,再次呈現在世人眼前。
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晃著傷痕滿滿的手臂,怒聲質問:
“看到了嗎?”
“他們毀了我們的家,毀了我們的身體,但是他們征服我們了嗎?”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看看我們這些人,他們征服不了我們。”
“半個多世紀之前,我們的男人們,為了讓我們活下去,他們像父親、像兄弟一樣拼命地保護我們,哪怕只剩一口氣,他們也決不放棄,我這條命是他們給的。”
“是他們拿他們的命換來的。”
“他們拿他們的命換來吃、換來喝。”
“他們從來不管我們是什么身份,他們不忍心看著我們變成灰化成煙。”
“他們希望我們能活下去。”
“為了讓我們活下去,他們舍生忘死,他們不顧一切,他們不知傷痛,他們只有一句話。”
“他們說:他們會打走小腳盆子。”
“他們說:未來會有一個新中國,能吃飽穿暖,能抬著頭做人。”
“我們這才有了希望,有了盼頭。”
“為了這個希望,為了這個盼頭,我們的男人死在了中華門下,我們的大兒子,死在了腳盆子的屠刀之下,我們的二兒子死在了江城,我們的小兒子死在了東北。”
“然后,是我們的女兒。”
“最后,是我們自己。”
“我們想要跟他們同歸于盡,我們要為父母兄弟、為我們的男人、為我們的兒女報仇。”
“可我們還是沒有死。”
“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到了現在。”
“我們很想下去找他們,可我們卻一直扛著、忍著、咬牙撐著,直到今天。”
“我們卻活成了活的證據,成了活的歷史。”
“我們的血,我們的肉,我們的骨頭,我們的皮,全都成了證據和歷史。”
“可你們,卻只有輕飄飄的一句,那是歷史,不要被歷史懵逼眼睛,說他們已經道歉了。”
“他們憑什么殺人?他們憑什么到了我們這來殺人?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一句那是歷史就完了?”
“你們祖上,難道就沒有兄弟姐妹被腳盆人殺害嗎?”
“你們祖上,難道就沒有人為了今天的繁華盛世,舍生忘死嗎?”
“可你們,都干了什么?”
“你們祖上,能閉眼嗎?”
“30萬冤魂,能閉眼嗎?”
謝隔壁老李、七貓書友_101897991025、夏天賞。一章半加長章,第二章盡量十二點之前更新,捂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