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聲音,卻還是被話筒清晰地捕捉到,“以我十年書齡擔保,傅總這次出差絕對是借口!慕詩都說了你們前天才見過。”
“姐姐……”江敘突然開口,聲音委屈,“你不能這樣對我……”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
“悅姐你居然……”慕詩震驚的聲音剛響起——
“嘟。”
宋悅笙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她緩緩抬起眼睫,烏黑的眸子在燈光下流轉著危險的光澤。
她剛想開口,江敘卻先一步傾身壓了過來。
少年修長的身影籠罩著她,帶著薄荷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頭,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著她的衣服。
“江敘,”宋悅笙向后仰了仰,試圖拉開距離,“能不能別插手我和朋友的談話?”
“姐姐好偏心啊~”江敘非但沒退開,反而得寸進尺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他眨著那雙濕漉漉的狗狗眼,聲音委屈得能滴出水來:“不帶我見朋友,也不來學校看我……合著正牌男友就只有他傅蘊之?”
宋悅笙突然一個側身,江敘猝不及防,整個人栽進沙發里。
她利落地站起身。
“我去請律師時,是傅蘊之不請自來被慕詩撞見。至于剛才最后那個說話的姑娘……”
宋悅笙頓了頓,說:“就是上次你擅自掛我電話的人,她大概把你當成傅蘊之了。”
江敘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姐姐不解釋我們的關系?”
“解釋什么?”宋悅笙抽回手,勾了勾唇,“你覺得現在這狀況,有誰能接受?”
她意有所指地掃過屋內其他四人,“別亂吃飛醋。”
陸行屹剛想開口,徐晏衡已經從容地插了進來。
“笙笙,小孩子總有些幼稚的想法……”他自然地擋在兩人之間,“別為這些瑣事煩心。”
宋悅笙挑眉:“要是都像徐醫生這么‘穩重’……”
她故意在最后兩個字上加重音。
“我確實能省心不少。”
徐晏衡笑而不語,鏡片后的眸光暗了暗。
他忽然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托起她的手腕:“剛醒過來,身體還需要觀察。”指尖狀似無意地擦過她的脈搏,“生病不是兒戲。”
“知道了。”宋悅笙故意拖長音調,“那就有勞徐醫生了~”
“好。”
徐晏衡從容牽起宋悅笙的手,將她拉到旁邊的桌旁,拇指狀似無意地摩挲過她腕間淡青的血管。
這個看似專業的把脈動作,在他做來卻莫名多了幾分曖昧。
其他四人盯著他們交疊的手,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徐晏衡,狗還是你狗!
別以為看不出來是在趁機占便宜!
突然。
陸行屹一屁股坐到宋悅笙身邊。
見她皺眉,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纏著你。”聲音悶得像含了塊炭,“我就想問,你在群里發的那句話什么意思?”
宋悅笙唇角微揚,眼底卻不見笑意:“字面意思。”
徐晏衡把脈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頓,又很快恢復如常。
鏡片后的眸光微閃,指腹卻仍穩穩搭在她腕間。
“沈知讓對你做了什么?”傅蘊之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他指尖的煙已經燃到盡頭,灰白的煙灰簌簌落下。
“沒有。”宋悅笙斬釘截鐵。
“那為什么——”
“我現在不能說。”宋悅笙猛地打斷。
是“不能”,而非“不想”“不愿”……這個微妙的用詞讓房間驟然安靜。
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紗簾,在眾人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良久,陸行屹突然開口:“……和你現在的‘怪病’有關?”
他死死盯著她蒼白的唇色。
宋悅笙輕輕點頭:“算是吧。”她垂下眼睫,“只要按字面意思做,我就不會再發病了。”
星海中——
藍麻雀撲棱著翅膀,緊張地盯著大屏幕。
當確認沒有觸發警報后,它長舒一口氣,羽毛都蓬松了幾分。
“悅姐這話術……”它歪著小腦袋,“居然完美規避了系統監測?”
忽然,藍麻雀眼睛一亮,撲騰著調出系統商城,小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
“《人類語藝術大全》……要不要買一本裝高深呢?”
**
陸行屹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雙手撐在茶幾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低沉得像在立誓:“這件事,不會拖太久。”
宋悅笙仰起臉看他,眼角彎成月牙的形狀:“好呀~”尾音輕快地上揚,“那我就等著好消息了。”
說著,她轉向對面的徐晏衡,歪著頭問:“徐醫生,我的狀態是不是很好?”
徐晏衡慢條斯理地收回手,袖口隨著動作滑落,露出腕間精致的機械表。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嗯,脈象平穩。”頓了頓,又補充道:“就是別熬夜。”
“謹遵醫囑~”宋悅笙俏皮地眨眨眼,站起身來,“那我走了,你們也都忙你們的事去吧。”
她剛邁出一步,司述突然開口:“等等。”
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笙笙,你以前……也住在云城?”
“是啊。”宋悅笙轉身,“你之前查我和沈知讓的事時,沒查到嗎?”
司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表帶:“在那之前的事沒有查。”
“那好吧。”
宋悅笙的目光飄向窗外,像是穿過夜色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六歲以前一直住在老城區的一處四合院,青磚灰瓦,院子里有一株百年海棠,開花的時候很漂亮……”
她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以前總覺得回去會想起傷心事,就一直沒買回來。”
“現在想想,如果不買回來……”宋悅笙的聲音幾不可聞,“我連家都沒有了。”
但其實,是她想去找爸媽,買不買回來無所謂。
可經歷了這么多,宋悅笙已經學會了與以前和解。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掛鐘的滴答聲。
所有人都明白,她說的“家”是那個有父母笑聲的地方。
正是這份理解,讓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
只有徐晏衡在她推開門的瞬間,溫聲說了句:“等你買回來,裝修好了……”
他的聲音像冬日里的一杯溫水。
“叫上朋友,和我們一起去暖房。”
宋悅笙回頭,嘴角揚起一個真心的笑容:“好。”
這個簡單的音節里,藏著太多未說出口的感謝。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