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輕笑了聲，抬眸看他。

眼神干凈，不染一絲雜質。

“你這話問的，我能有什么想法？你家老爺子讓你娶的，肯定是哪個世家貴族的千金，條件自然不會差，不論是身份背景，還是學歷樣貌，都能和你相配。”

顧西洲抓著水杯的手一緊，指關節發白。

指腹用力壓在杯沿上，他的語調卻平直，聽不出什么情緒。

“所以在你看來，只要別人看著相配，就夠了？”

江綰“唔”了聲，放下筷子，認真回答。

“如果讓我說，那肯定是不夠，但這是你的婚事，還是你自己的想法更重要。”

她知道他回到顧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也知道，他如今雖然掌控了顧氏，但并非完全自由。

眼下的他，仍舊沒辦法徹底擺脫顧家那些人，全憑自己心意做事。

何況，豪門望族的子弟，又有幾個能憑自己的喜好做決定？

沉默片刻，她斟酌著再度開口。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讓別人左右自己的婚姻，但是聯姻未必都是壞的，你也可以先了解一下，如果不合適，那就算了，但萬一能碰上合適的呢，也別錯過。”

顧西洲半晌都沒有反應。

江綰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

“怎么了，我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顧西洲淺吸一口氣，搖頭，“沒有，沒什么。”

說完，他仰頭將杯子里剩余的水一口喝光。

“吃吧，一會兒都涼了。”

他說，語調平直，沒有起伏。

江綰沒看出什么端倪，“哦”了聲，繼續吃飯。

一直到飯局結束，顧西洲都沒再說什么話。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但卻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江綰還以為，他還在想聯姻的事情，就又說了一嘴。

“你也別悶悶不樂，反正又沒有說死，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顧西洲淡淡“嗯”了聲，沒有接話。

兩人從餐廳里離開，顧西洲送江綰回家。

一路，他都沒說話。

江綰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好沉默著。

等到了銀杏苑，他看著江綰解開安全帶，忽然叫住她。

“綰綰。”

“嗯？”江綰拉開車門，正要下去，回頭看他。

顧西洲唇線緊抿，琥珀色的瞳仁深深鎖著她。

“如果，我是說如果……”

說到這兒，他頓住了。

江綰等著他的下文，見他沒聲了，就問，“如果什么？”

良久的靜默后，顧西洲搖頭，“沒什么，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江綰納悶，“真沒事兒？”

“嗯，沒事兒，回去吧。”顧西洲淡淡道，“晚安。”

江綰雖然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但沒多想。

“好，你也早點休息，回家路上慢點兒。”

音落，她下車，進了別墅。

坐在駕駛席，顧西洲隔著車窗，偏頭看著緊閉的大門，眸色漸次沉了下來。

攥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他轉頭，一腳油門踩下去。

須臾，車子就如離弦的箭，在夜色中飛馳。

……

“呦，這不是顧少嗎？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兒？”

一個身材高大，長相端正的男人，倚在吧臺后面，跟顧西洲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