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滿立刻大怒道,
“簡翠翠,你這黑窯廠,請未成年的小工,還讓他受了重傷,我要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他在競拍窯廠的時候落選,心里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眼看窯廠這個下金蛋的母雞,已經跟自己沒有一毛錢關系。
他惱怒之下,看到自己的侄子掉了下來。
這時候,他靈機一動,硬按著侄子,不讓他動彈。
那邊陸斐心里著急,卻沒空停下來,他指揮著另一個窯匠繼續干活。
現在如果沒人頂上,另外那一窯磚很可能要不妙。
一時間,他急得腦門上的汗一顆顆掉下來。
怎么辦?
唉,早知道他就不用陸豐滿的侄子了。
他早就聽說過陸豐滿和簡翠翠不和。
但一個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親戚關系,實在是不知道,誰跟誰關系更密切呀。
陸斐腳下不停,腦子也在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那邊,簡翠翠已經將外衣甩掉。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運動服。
所以,連衣服都不用換,擼起袖子就可以直接開干。
眾人只看見,她挑起水桶健步如飛地竄出去。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她已經挑了一桶水走到窯頂。
大家直接啞巴了。
那么陡的上坡路,她一個女孩子,挑著七八十斤重的擔子到窯頂,居然大氣都不喘。
我勒個去……
陸豐滿目瞪口呆地看著簡翠翠一趟又一趟、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入窯頂的槽內,讓水慢慢地滲下去。
走遍這十里八鄉,還沒聽說過,有女人做洇窯匠的呢。
簡翠翠全神貫注地傾聽窯壁內傳出吱吱的聲響。
想象著這些甘露潤澤著紅磚們的肌膚。
它們會悄無聲息地完成了第二次蛻變。
水氣蒸騰,夾雜泥土的味道,像一個裊裊娜娜的姑娘飄上天空,漸行漸遠。
簡翠翠長長呼出一口氣。
成了。
根據她多年的經驗,這一窯磚的成色差不了。
等她下到窯底,靜默了半天的圍觀群眾神色十分復雜。
這個姑娘全身都像是水里撈出來一般,那臉色,卻像三月桃花一樣透著健康的紅暈。
“都看著我干嘛?散了,過兩天再來開窯。”
“你一個女人跑到窯頂,會讓窯神震怒。”陸豐滿神情篤定地說,
“我把話放在這里,你這幾窯磚,肯定全部要報廢!”
龍舟縣一直就有這樣的傳說。
說是女人跑到窯頂,窯神會降罪。
簡翠翠還沒說話,陸斐已經怒道,
“十一堂叔,你是我們的長輩,為什么就不盼著大家好,非要在這種時候說晦氣話?”
這幾窯青磚如果不成功,那么,最難過的人就是他了。
“這個怪我咯?”陸豐滿三角眼一瞪,
“是她簡翠翠胡作非為,以為自己了不起,連窯神都敢觸怒。”
陸斐還想再說,簡翠翠清冷的聲音已經響起來,
“斐哥,夏蟲不可語冰,別跟這種人一般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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