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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什么是輿論

      “小余大人,我家老爺說你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不能離開,圣人: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則曰道以勤成;勿以圣人堅守不易,則曰道以執得!”

      服侍高知府多年的書童徹底的無奈了。

      現在讓余令走,余令竟然不走了。

      他不知道余令是真的不會種地,還是故意裝著不會種地。

      自己老爺在長安的七畝地,被這小子快給禍害完了。

      使勁施肥,使勁澆水,七畝地現在只剩下三畝。

      剩下的三畝估摸著夠嗆了,估摸著也活不過這兩日了。

      人家澆糞是半桶糞半桶水,這小子澆糞實打實的糞,一點水都不摻雜的。

      他澆糞的時候還是選擇天最熱的時候。

      那一瓢糞水下去,又是晌午正熱的時候,就算是鐵打的苗子也扛不住,一個不注意苗子就蔫了。

      肥過量給燒死的。

      今日余令又來了,是挑著雞糞來的。

      這雞糞要是鋪到了地里,剩下的三畝地就別要了,直接顆粒無收。

      長安知府高攀喜此時無奈了。

      他此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他記住了余令的聰慧,怨恨余令和閹黨走的太近,但忽略了余令的年紀。

      如今已經有不好的風聲傳來了。

      一個四品的知府,一個德高望重的讀書人,一個科舉考試考出來的命官,欺負一個半大的孩子。

      讓人家孩子一個人給他照看七畝地。

      還很過分的不讓別人幫忙,只讓他一個人干!

      這明顯就是折磨人。

      這算什么父母官,這算什么長輩,這算什么讀書人,他的先生,父母是怎么教的?

      教他這么折騰人?

      不是所有的讀書人心都是冷的,也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懼怕知府。

      比如那個考童生很多次都考不上的茍不教。

      他自認自己的學問不好,但他堅持認為自己讀的是圣人文章。

      年老的他開始為余令奔走,他要告訴所有人,知府這么做就是錯的。

      有了他打頭,參與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如今麥子灌漿的關鍵時刻已經到了。

      水塘,溝渠,攔水壩這些先前看似“無用功”的作用一下子都體現出來了。

      雖然水很少,遠達不到讓麥苗喝的飽飽的程度,但最起碼能讓麥子喝一個半飽。

      只要灌漿結束,那今年就有收成了。

      這都是余令把大家組織到一起,大家一起干出來的,大家都知道

      百姓不敢罵官員,但百姓敢說實話。

      尤其是那些婦人,個聚在一起,一頓指手畫腳加點頭……

      一個有理有據的故事就出現了,什么守孝期還不禁女色,什么那啥喝藥都聚不起來了還不收斂等等

      別管這些謠真不真了,反正絕對夠野。

      不要指望婦人的嘴里能說出什么優美動人的話語來。

      她們愛聽那些野的。

      如今的長安街頭……

      知府高攀喜是個糊涂官,是靠著家里的關系買來官,是個見不得百姓好的貪官,這樣的呼聲越來越高。

      這群婦人甚至把長安城內高知府包養的女人都扒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大家是偷偷的說,如今直接光明正大的討論,反正長安這么多人都在說。

      如今市面的上的謠就差從河道里挖出來一個石人,外加一首童謠了。

      只要兩者具備,這幾年長安一直干旱的原因那就是找到了。

      那就是父母官高知府不是個好官。

      因為他來了,長安這些年才干旱。

      百姓們細細一算,發現果真是這樣的,這知府高攀喜一來,長安就沒有一個好年景。

      小肥已經把石頭刻好了,不管像不像,有個模樣就行。

      茍不教掂量著手里的銀子老淚縱橫,一百兩,足足一百兩。

      不是說讀書沒用么?

      這還是有用的,說了幾句大實話而已,就有人給一百兩,兒子下半輩子餓不死了,這錢夠用了。

      沈毅望著余令的大計劃遍體生寒。

      這小子的心太狠了,他把每一步,每一天,甚至某人說什么話都計劃好了。

      而且絕對不是誣陷,絕對不是瞎說,全部都是有理有據。

      沈毅不止一次的想

      這小子就該進宮,就該去執掌東廠,就該去當今后太子的大伴。

      這樣的人如果推薦給萬歲爺,讓他幫萬歲爺去跟朝堂的那群人吵架,誰玩的過他啊。

      示敵以弱,找到口子,黏住就不撒手,這得多惡心。

      高知府如今莫名的恐懼。

      他從長安的流里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國本之爭時他們用的也是這種依托大義的法子,可這種法子是在官員之間流傳。

      站在制高點,以大義壓人。

      如今……

      如今這法子比當初更厲害,現在就差把自己獻祭給龍王爺,讓龍王爺下雨了。

      長安百姓也參與了,這背后一定有人,高攀喜不知道這人是誰。

      是朱家皇室,還是龍首原的南宮。

      一定是沈毅,這死太監,也只有他才會這種陰毒的法子。

      他從沒懷疑過余令。

      但這件事里,他從未懷疑的過的人就是始作俑者。

      流就像是討厭的蒼蠅,只要出來了,它就會瘋狂的繁殖,根本就殺不絕,也找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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