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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終見長安

      在朱縣令離開后的第二日,衙門的人送來了十斤麥子面。

      麥子面很干凈,一看就是就是麥子脫殼后用小石磨磨成的面粉。

      陳嬸拿著麥子面顯擺的繞了好幾圈。

      她說這是俸。

      只有當官才能吃的俸糧。

      陳嬸的話讓屯子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他們雖然也吃麥,但絕不會這么吃,這么吃實在太奢侈了。

      他們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麥飯。

      小麥不脫殼,直接蒸,熟了之后就吃,這就是麥飯。

      為了好下咽,他們就會把湯和麥飯泡在一起吃,這叫做原湯化原食。

      這種吃法最大的后果就是上廁所的時候需要好長時間,容易拉不出來。

      所以,現在大家就會用石磨把麥子磨細,或是用石臼舂細后,過一遍篩子后再吃。

      這樣的口感會好很多。

      即使是這樣,上廁所的時間依舊很長,依舊不容易。

      衙門送給余令這種純麥子面,這可真的是好東西。

      屯子里有好多人一輩子都沒這么吃過,這十斤面可以當彩禮了,都可以娶媳婦了。

      修整水渠的勞役已經結束了。

      說來也怪,水渠才修整好,老天爺就變了臉色,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可接連等了三天這雨還沒落下。

      隔壁村子著急了,他們負責的水渠才清理了一半。

      眼看老天爺隨時可能變天,他們著急了,也不管什么吃虧不吃虧了。

      開始賣力的干活,這種拼命的干法是最累人的。

      八月初三,艾主簿派人送來的象征“準考證”的浮票和座位便覽。

      (ps:浮票可以看做注考證。)

      浮票上不僅寫著余令的姓名,還細細地描繪著余令的面形、身高、體型。

      寫得真的很仔細。

      在保人貼目里,老爹的名字都寫的清清楚楚,五個保人,四個陌生的名字。

      余令只認識里面的艾主薄。

      座位便覽就是考試的地點。

      余令細細地看了一眼,才發現這次考試是在衙門后面,也就是說要去長安了。

      余令的座次是甲一。

      老爹拿著浮票和座位便覽后人就變得亢奮了起來,擺在供桌上,拉著余令就開始磕頭。

      他每念叨一句,余令就磕一個。

      大伯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朝著老爹尷尬的笑了笑。

      老爹看著大伯,輕輕嘆了口氣,見弟弟余糧沒趕自己出來,大伯竟然也主動的跪下,開始朝著祖宗磕頭。

      大伯母牽著孩子站在大門外。

      平日里那么潑辣的一個人,如今卻像是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一樣,站在那里揪著衣角。

      自從陳嬸把麥面在屯子顯擺完后她就后悔了。

      余令現在所處的一個位置就是她做夢自己的孫子能達到的位置。

      她現在很后悔當初把關系給鬧的太僵了。

      修水渠的時候她也去了。

      她以為余令會故意整她家一下,不承想余令根本就沒多看她一眼,心里擔憂的事情也沒發生。

      如今,大女婿還在牢里,吃飯都是他母親去送。

      現在是女兒哭,親家鬧,好好的一個家搞得是雞飛狗跳。

      衙門那邊也托人問了。

      衙門的人雖然沒直接明說,但外之意就是得花錢。

      有錢就可以放人,如果沒錢的話就關著,等需要勞役的時候拉出去勞役。

      關在牢里人的勞役很大可能會派往外地。

      活累的要命不說,還自費!

      大伯母是真的怕了,趁著余令準備去考試的機會,大伯一家低下了頭。

      希望讓過去的事情翻篇。

      余令也沒想著去記恨這一家。

      雞毛蒜皮的小事,一家人之間的事情,鬧得再大,鬧得再不開心,傳出去也只是別人家嘴里的談資罷了。

      余令的想法是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互不打擾這就足夠了。

      隨著余令要考試的消息在屯子傳開來,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余家的大門口。

      雖然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但在此刻,他們卻是真心地希望余令能“高中”。

      屯子日子清貧,沒有什么好吃的,但每家每戶還是咬著牙拿出兩個雞蛋。

      家里沒雞的就去找別人借,實在借不到的,也咬著牙……

      顫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團,掀開左一層右一層的布卷,從里面掏出兩枚銅板塞到了陳嬸的手里。

      寓意好事成雙。

      對待這樣的祝福余員外并未推辭。

      在京城打拼多年的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個自己生意為什么做不大的道理,一個為什么南邊人做生意很厲害的道理。

      這個道理就是宗族。

      在南邊,村子很大,一個村子有很多姓氏,但他們卻認為同村便是同宗,每個人都有一個很強的宗族榮譽感。

      理應抱團取暖,所以他們生意越來越強。

      余員外知道自己會老,也知道自己會死。

      為了讓余令和悶悶在自己死后能夠活的更舒服一些,那就必須接受大家的好意。

      接受了眾人的好意,也就代表著余令若是考出去了,一定會回饋眾人的好意。

      鄉親們能活得更好,余令和悶悶若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沒有人幫忙。

      如此,契約就成了,

      在今后,余令手底下也有知根知底的人可用,而鄉親們則可以靠著余令的身份和地位往上攀爬。

      余令走出去,鄉親們自然也能走出去。

      雖然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窮苦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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