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柳氏靠在城頭的椅子上，眼神灰暗。

秀云感受著她體內不停流逝的生命，整個人泛起一股無力感。

她轉過頭，目光和自己兩個年過四十的孩子相遇。

兩人早已各自成家，現在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看著倆人開始老去的容顏，秀云的心情不自禁抽痛起來。

這一刻她真正感覺到王長樂當初和自己說過的話。

“修仙之人，雖然擁有無盡的壽命，卻也要忍受無盡的孤獨！”

這也是為何在神話故事里，仙家都要斷了七情六欲。

“娘，外面風寒太大，您還是和我們回去吧。”

大姐王秀走到娘親的身旁，握住她蒼老的手。

如今她已經六十二歲，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在她的身旁二姐王滿正在抹著眼淚，兩人現在都已經是當奶奶的人。

王長樂走后的第五年，在柳氏的要求下，兩人便成了家。

兩人并沒有選擇什么達官顯貴，嫁的還是普通的人家。

這些年安安穩穩，一輩子倒也自在。

“這都開春了，哪里還會冷，你讓孩子們都回去吧，我在這里再坐坐。”

柳氏回過頭，看著周圍的一大家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她下意識瞥了眼秀云的肚子，眼里露出一絲淡淡的遺憾。

秀云如今是啥修為，自然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此時她的心里也是萬分自責和后悔，當初她要是想懷上長樂的孩子，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可她守舊的思想一直認為長樂應該娶個正妻，自己有婦之夫而且名不正不順，豈能懷上他的孩子。

當長樂離開以后，她才后悔萬分！

要是當初她自私一點，給長樂留個種……

想到這里，秀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難過，一把抱住柳氏大聲痛哭起來。

“柳姨，都怪我……”

柳氏輕輕拍著秀云的后背，輕輕安慰道：“傻孩子，這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

“這些年，要不是有你在，咱們這個家還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

“你怎天在天上飛來飛去，尋找長樂的行蹤，我都看在眼里，是我王家對不起你。”

秀云聽了柳氏的話，哭得更大聲了。

周圍的人聽到秀云的哭聲，一個個也都開始抽泣起來。

一時間，整個城頭上哭成一片。

柳氏見狀大聲說道：“都不準哭！”

“我都快九十的人了，也算是長壽啦。”

“這十里八村的，能活到八十歲的都沒一個，這老天爺也算是對得起我了。”

“我死后，你們都不準哭，到時候把我和大軍葬在一起。”

“把墓碑做大一點，要是長樂回來了，也容易找到我。”

老太太的話非但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眾人哭得更大聲了。

就在城墻上哭做一團的時候，把腦袋埋在柳氏懷里的秀云突然抬起頭。

她的目光如電一般看向北方，強大的神識下一刻向著遠方橫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