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來自薛為的負面情緒值,+37。”
……
陳旭這句話相當目中無人,在場的官差聽了多少不舒服,你這是不把我們衙役放在眼里是嗎,于是陳旭腦海中響起“叮叮叮”負面情緒值增加的提示聲。
聽了這句話,官差里面有人不樂意了,旁邊一個戴著高筒帽像是捕頭的站了出來,想要拿下陳旭。卻見戴漆紗幞頭的官員不動聲色的拉住了那位像是捕頭的人,他來的時候已經知道殺人者是一名軍士,這種事情他們官府管不了的。
這時,陳旭突然站了起來,驚得圍在旁邊的官差退了幾步,畢竟這家伙剛剛殺了人。看起來一身肅殺之氣,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只見陳旭拿過那把殺人的刀,丟了過去,說“我是北陽鎮軍轄下的都頭陳旭,上級是指揮使徐得功,駐地在新鄭門。”
那官兒聽了陳旭的話,便低聲對那捕頭模樣的官差說“你現在趕快去新鄭門,去找他的將領,告知此事。”
旁邊有人問“那案犯怎么辦?”
這官兒也知道這件事比較棘手,說“我們在這兒把案件的兇器收好,和死者的尸體一起帶回衙門,你們幾個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激怒此人,我去把這件事稟告給堂尊,由他定奪。至于那名軍士,先讓他進屋回避一下,派幾個人守在這里,看住人……”
在人群中看著的念真此刻心情很復雜,但是心里卻沒有怪陳旭,他這么做并不是為了他自己。
見陳旭暫時沒有什么事,她就先從小巷回了家等候。
……
她覺得自己活的這二十多年像一場夢。
她在很小的年紀就離開了家,連父母的樣子早已經記不清楚了,被他們賣給人販子后,輾轉幾次,后來被賣給了鄴城節度使薛文禮府上。成了薛府里面的一名婢女,名字也從家里人叫的大妹被改成了念真。在薛府,哪怕是普通的婢女,過得也比在家鄉忍饑挨餓的日子強。當時覺得很慶幸,如果不是被賣到薛府,自己可能長大后嫁給門當戶對一樣貧窮的家庭,過上無知而又貧窮的生活。抑或者,在某次旱災饑荒中餓死或者被當成食物吃掉……
見過了不屬于自己的奢華與尊貴、衣食無憂的日子,念真在心里很向往。但她不想一輩子只做一名婢女,沒有人想要一直身份低賤受人欺凌,卻不向往體面而又受人尊敬的生活。那時候的她,已經出落的十分水靈,在一群婢女里面也是鶴立雞群的。這時的她漸漸明白容貌,是她最大的資本和機會。
這個時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品,她想要的生活只能從身份地位高的男子身上獲取。薛府的家主薛文禮為人很精明,到時候肯定會變成一個玩物,等新鮮感過去肯定會被丟棄,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于是她將目光轉向了薛府的少主人薛定南,這個出生豪門的還沒長大的公子哥顯然沒有多少閱歷。
和她預想的一樣,年輕的公子哥很快被念真迷得神魂顛倒,在一陣山盟海誓之后,他們倆偷食了禁果,臨時她很害怕,很痛苦,但自己事到臨頭,只能忍著不發出聲音。
她嫁給瘸腿丈夫前,只有過的兩次經歷男女之事之,這是其中一次。
不過后面她終于明白自己出生卑微的她終究是不可能成為薛府的少夫人的,嘗過新鮮的薛公子似乎把許下的山盟海誓拋到了腦后,此時的薛府正要與另一處高門聯姻。念真只希望薛公子后面能兌現承諾,她并不奢望他能兌換全部的,只要兌換一小部分的承諾就夠了。很快,又一個好消息來了,她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對此更有信心了。但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決定等后面要嫁過來的正房夫人搞好關系,以期成為薛正南身邊一個地位較高的妾。如果后面生的是兒子,那就更好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世事無常,誰也料不到鼎盛一時的薛家會遇到王朝更迭的政變,后漢皇帝畏懼當時身為臣子的魏國太祖陸淵的,竟把陸淵留守東京的家眷殺個一干二凈,要解除陸淵的兵權。逼得陸淵走投無路,起兵造反。鎮守鄴城的薛文禮被卷入這場戰亂,為陸淵所擊敗,薛府被滅。
在戰亂中,念真很恐懼,她只是薛府的一名普通的婢女,沒有什么背景,薛府一滅她就什么都沒了,無依無靠,得不到什么禮遇,最終她被沖入府中的一名武將給搶走了。
她被那名武將施**|污,隨后被擄掠回家,但她無法反抗,否則會有更悲慘的事情發生,曾是婢女的她聽說過戰亂中女子被充作營l妓被更多人折磨的事。也是因為如此,念真流產了,并且被醫生告知此生再也無法生育。可她還來不及痛恨那名武將,武將就在一次戰爭中死去,樹倒迷糊散,那名將領的妻妾把家中的財產分了,并把勢單力薄的念真當做貨物給賣了。賣給了現在這個瘸腿脾氣暴躁,卻患有天閹病癥的丈夫。
一開始想要逃離這個冰冷的地方,但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人生地不熟,逃離了這個地方,又被人抓住賣掉,還是悲慘的在某個角落孤零零的餓死……
有時候她很絕望,想著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她覺得很不甘心,覺得很憋屈,難道就這樣帶著屈辱的結束這一生。自己出身低微,但出身底層的人又不止自己一個,況且自己還有上天賜予比大多數人要好看的容顏,究竟是哪里做錯了,走錯了?是自己不該招惹薛正南,但哪又會好到哪里去。
念真現在只想找一個沒有人找到的角落里待著。她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所以平時出門都不和人說話,害怕別人的嘲諷。若是有一個地方沒有人認識她多好,這樣的話自己的不幸就不會被人拿出來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破碎的家也沒了。還要面對市井中粗鄙丑陋的潑婦語羞辱。她有時候很羨慕那些高門貴婦,家里帶來的權勢,尊貴的身份,那些市井村婦,誰敢嘲笑,誰敢羞辱?她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這么尊貴,那時這些粗鄙的婦人一臉敬畏的跪在地上,認識到她們的低賤,粗俗。如此想象,她心中才有一絲縹緲的快意,找到一絲尊嚴……可是那終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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