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戴宗驟然大驚，立馬身退五六丈，方才站定腳步，怒指駝背老者：

“好你個老頭兒，竟然是一頭屬妖，傳聞括蒼山內有‘老鼠偷油’，被過路仙人以仙法變換成山石湖泊鎮壓，看來你便是那偷油的老鼠妖！”

先前路過縉云城時，他曾在城中逗留了兩日，打探與仙都有關的傳聞和消息。

其中便有這則“老鼠偷油”的傳聞，本以為是以訛傳訛，卻不想竟是真事，且還真讓他給遇上了。

當真是無巧不成書，無緣不相逢。

隨即，陶戴宗又回過神來，恍然大悟道：

“傳聞曾，那仙人良善，雖將偷油鼠妖鎮壓，卻留下一個解困之法，若有過路人心甘情愿為你取油，你便能脫困而出，至此恢復自由，可逍遙于天地間。”

“仙人本意，乃是希望你能改邪歸正，卻不曾想，你這惡妖依舊執迷不悟，死不悔改，行這哄騙欺瞞之道，當真可惡至極。”

說話之時，他低頭望向手中箬竹葉所盛的湖水，果然變成了一捧花籽油，可見他所料非虛。

陶戴宗冷哼一聲，直接將手中花籽油倒回湖內，憤曰：

“在下生平最恨欺瞞哄騙，你若好好與我明，我定會心甘情愿為你取油，可你卻對在下行這哄騙欺瞞之道，那在下便絕不成全！！”

而那鼠妖見計謀敗露，頓時怒發沖冠：

“你個黃口小兒莫要胡，本仙乃十二生肖之首，乃是天命祥瑞。本仙不過取一點油吃，怎能算偷？明明是那仙人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本仙鎮壓于此，要說可惡，那仙人才是可惡之至！”

“而你這黃口小兒亦是可惡至極，你先前已然答應與本仙，為本仙取那青湖之水，而本仙為你指點入仙都之路，現今你卻又出爾反爾，當真是小人行徑，無恥之尤。”

話至于此，本該一拍兩散。

卻不曾想，那鼠妖竟又話音一轉，故作大度，曰：

“小少年，我念你年幼無知，不辨是非曲直，若你能即刻認錯悔悟，為本仙取來湖中油水，恕本仙重獲自由之身，那本仙可不與你計較，為你指路之事亦可相談。”

“不必。”陶戴宗淡然回首，望向近在咫尺的洞天福地，浩然暢：

“我求仙緣、尋仙路，渴求的是逍遙大自在，若這一路上，皆是逼我妥協成全，違背我之心愿，那就仙，不修也罷！”

“而我亦相信，若大道有靈，自會為我開出一條登天道！”

話閉，他毅然回首，大步踏入青湖之內，閉眼迎接湖水漫頂。

卻不料，他足下之水竟生出一朵蓮花，穩穩的將他托住，當其邁出第二步，亦生出第二朵蓮花。

陶戴宗垂首輕笑，朗聲開口：

“鼠妖，看到了嗎？步步生蓮花，平步青云上，自守心中道，仙路自會開。”

“是而，錯的是你不是我，但相逢即是緣，望你能早日悔悟，改過自新，尋求逍遙大自在。”

鼠妖望著湖面楞然，此時少年已然遠去，但少年渡湖所遺留的蓮花，卻遺留在了湖面上。

鼠妖望著蓮花，自問：“本仙……錯了？”

許久之后，它才收回眸光，黯然苦笑：“也許……本仙真的錯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