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道:“我是紹興人,兩浙倭寇橫行,我怎好袖手旁觀。”
6繹微笑:“先生高義,非名利可取,淵佩服。”
“都督在兩浙多年,針對倭寇操練兵馬,手下頗有幾員得力干將。”徐渭道,“我擔心的并非僅僅是都督的烏紗帽,而是一旦兩浙總督換人,軍中必然要大換血,等于數年心血付之東流。如此這般,何年何月才能平定倭亂。”
他停住腳步,轉向6繹,深施一禮,6繹忙要去扶,他卻不動。
“文長這一禮,并非為都督一人,而是為兩浙百姓。”
“淵明白,必當盡力而為。”
6繹扶起他,沉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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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沈夫人的兩次施針,阿銳的傷勢已有明顯好轉,雖還無法下地行走,但已能自己拿勺進食,省卻了岑壽許多麻煩。
這日沈夫人照例替他施過針,收拾了醫包出來,又喚了今夏去換藥。
“今日這藥怎得不一樣?”今夏詫異問道。
沈夫人將藥敷好,用布細心替她包扎起來:“我在里頭加了一味藥,愈合起來不容易留疤。”
“還是姨對我最好了!”今夏笑道。
丐叔晃過來,打著呵欠插口道:“那是,她天不亮就趕我出城采藥去,跑了好些地方才總算找著的。”
“還是現采的藥?!”今夏倒未料到沈夫人讓丐叔采藥去,心中不免受寵若驚,“姨,不用這么麻煩,我這傷又不在臉色,留疤也沒人瞧得見,沒事。”
沈夫人皺眉道:“你是姑娘家,哪都不能有疤。對了,你手上這是……被蚊子叮的?”
今夏滿不在乎地撓撓:“嗯,我特別招蚊子,這屋子里只要有我,比熏艾草還管用。我們衙門的人,夏日里都喜歡和我呆一塊兒。”
聽著她的話,沈夫人悵然地笑了笑,眼底一片水澤,低低道:“……和姐姐一樣……”
“嗯?和誰一樣?”今夏奇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沈夫人收了心神,勉強笑道:“沒什么,我以前也遇見過這樣的,回頭采點藥,弄個香袋掛身上,再配一些方便涂抹的藥汁給你。”
“很麻煩么?”
“不麻煩。”
沈夫人起身,背過身去抹了抹眼角,快步離開。
今夏坐著沒動,看著沈夫人背影,朝丐叔嘆道:“叔,我姨真是菩薩心腸,我被蚊子叮幾口而已,她就難過成這樣!”
丐叔也覺得有點奇怪:“天沒亮就讓我給你采藥去,采回來又蒸又碾,然后是配藥,折騰了好些時候,對我都沒這么上心過。你說你那點小傷,至于嘛。”
“叔,你不會是吃醋吧?”今夏狐疑地看著他。
“是啊,我就是吃醋。”丐叔坦蕩蕩地承認,“她最近成日圍著你轉,給你換藥配藥,等她閑了吧,我想陪她出去逛逛西湖,可她惦記著要去買布料,說你成日穿得沒個姑娘家的模樣,這樣不行,說是要給你做幾套衣衫……”
今夏張口結舌:“她、她還要給我作衣衫?!”
“你說她現下是不是滿腦子只有你的事?”丐叔很有幾分委屈,“我靴子破了,她都沒發現。”
“沒事,我讓大楊幫你補靴子。”
今夏一面安慰他,一面心中犯嘀咕,忽聽見外間岑福的聲音,知曉6繹回來了,連忙蹦跶著出去尋他。獨留下丐叔一人,搖頭嘆道:“都說女生外向,真是一點不錯。”
6繹正在吩咐岑福:“我明日一早要動身去岑港,你替我準備好行裝,因此次是往軍中,行裝越少越好。”
“胡宗憲為何讓你去軍中?”
今夏瘸著腿蹦跶出來,詫異問道。
“是我提出來的,到軍中去方便詳盡了解沿海倭寇的局勢。”6繹答道。
岑壽也迎了出來:“大公子,您要去軍中,我隨您一起去。”
“不用,軍中比不得別處,我只帶岑福一人。明日,你護送淳于姑娘往新河城祭祖。”6繹吩咐道。
今夏忙問道:“我和大楊呢?”
“你們走官道往新河城,過些時日,我過去與你們會合。”6繹說罷,便先回房更衣。
眾人散開,今夏尚在原地顰眉思量,丐叔過來挪揄她:“丫頭,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舍不得我乖孫兒呀。”
今夏白了他一眼,不理會,蹦跶著往6繹房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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