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左右開弓在她臉頰上一陣拍打,她皺緊眉頭,吃力地想要掙開眼前濃黑的霧霾,眼皮打開一條小縫,一線光透了進來。
“是你?”
她勉強辨認出面前的謝霄。
見她醒來,謝霄這才松了口氣,伸手探了她的脈搏,道:“還好,你中的瘴氣較輕。我說你也是,傻呀還是呆呀,這桃花林年年都有人死在里頭,你也敢闖……”
頭仍舊昏得很,今夏想站起來,腿動彈了兩下,壓根一點勁兒都使不上。謝霄也不與她啰嗦,拿了她的手往肩上一搭,穩穩將她背了起來,往山下行去。
“你怎得……知道……我在這里?”今夏問他。
“我去醫館看楊叔,才知道有人假冒我的名頭約你們至此地,這明擺著欺你們是外地人,不知深淺,想借此地要你們的命。”謝霄忿恨道,“敢冒老子的名頭,等我查出是誰,老子廢了他!”
他的背頗寬厚,今夏伏在上面,漸漸回神,之前全身的燒灼感已慢慢消退。她慢慢理著思緒:“他想殺的是大楊……我們剛來幾天,沒得罪人……除了……”
“除了什么?”謝霄頓住腳步。
“除了大楊對翟小姐愛慕難舍,可他也就送了點小米糕。不至于因此就要殺他吧?”今夏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你們查的案子,是不是牽扯到什么了?”
“說查案礙著誰了,那也不該朝大楊下手,要我說,陸繹礙眼多了……”今夏頓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拽著謝霄脖子猛搖,“停!停!停!你快停下!”
謝霄被她勒得直吐舌頭:“你……松手……什么事啊?”
“林子里有對男女,女的死了,你沒看見嗎?”
“沒見著。”
今夏愈發奇怪:“不對啊,他們就在我邊上,你不可能看不見的……別走了,轉回去,轉回去瞧瞧!”她使勁拍著謝霄肩膀。
“找死啊你,幸好中的瘴氣不深,撿回一條命來,還想著去送命。”
謝霄不為所動,徑直大踏步地往前走,任由她在背上拍拍打打。
不遠又有一人騎馬飛奔而來,片刻功夫便到了眼前,正是楊岳。見著今夏伏在謝霄背上,面色雖差了點,但總算全須全尾的,還能動彈,他頓時松了口氣。
“小爺,還好你沒事。”今夏是替他而來,若是出事他怎能心安,他自懷中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枚芰荷丹,“來,把這個吃了,能解瘴毒的。”
“不要,之前他已經給我吃過一枚,太難吃了這玩意兒。”今夏直搖頭。
謝霄轉頭奇道:“我給你吃過?”
“你把我抱出來的時候啊,讓我在嘴里含化了咽下去,”今夏皺著眉頭,“這玩意兒辣得要命,簡直就是把人串在火上烤。”
聞,謝霄將她放下來,轉身莫名其妙地看著楊岳,又看看今夏:“我說丫頭,你是不是腦子給迷糊涂了?還是什么事情記岔了?我何曾給你吃過什么東西?”
今夏楞了半晌,終于意識到其中有什么事不對勁:“哥哥,你看見我時,我在何處?”
“在桃花林外,靠著塊大石,人暈暈乎乎的。我想你該是入林之后意識到不對勁,自行退了出來,卻仍是中了輕微瘴氣。”
“不對不對……”今夏搖頭道,“我進了林子,后來瞧見那對男女,女的已死了,再后來、后來……有人往我嘴里放了藥丸,讓我含化了咽下去……是他把我抱出林子的?”
“他是誰?”
謝霄問道。
今夏顰眉使勁回想,但那人面目始終模模糊糊,如隔著一層薄霧,分辨不明:“想不起來。”
“你說,那對男女,女子已死,是不是那男子救了你?”楊岳問道。
“不知道,”今夏偏頭苦想,“那男子瞧著也不對勁,不知道死了沒有……不行,我得轉回去看看。”
她還未起身便被楊岳與謝霄齊齊按住。
“不可魯莽,既是有人故意騙我們來,保不齊人就在附近等著下手。”此事大有蹊蹺,楊岳不安心地朝四周張望,“眼下再進桃花林也是死路一條,今日我們先回去,等想到法子再來。”
雙腿尚使不上勁道,今夏也知道再進桃花林著實兇險,只得作罷。
謝霄方才連馬都沒栓就奔去找今夏,現下將手湊到唇邊打了個唿哨,不遠處啃草莖的高頭黑馬得得得地跑到他跟前來。
“我的馬呢?”今夏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的馬匹,伸長脖子四下張望,“我明明……明明栓在石頭邊上了。”
青石旁空空蕩蕩,哪里有馬匹的蹤影。
“糟了,完了完了!這可是官驛的馬匹,弄丟了肯定要我賠!”
這下,今夏如遭晴天霹靂,一臉的大禍臨頭。
死里逃生不見她怕,丟了匹馬倒嚇成這樣,這點出息!謝霄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把她扶上了自己的馬背。終是楊岳眼尖,把晃蕩進深草中的馬匹尋了出來,今夏方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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