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海棠一臉期待的模樣,巧兒故作神秘地四下看了看,又壓低聲音道:“妹妹可聽仔細了,這法子,旁人姐姐是不會輕易告知的。”
海棠連連點頭,故作期待地看著巧兒。
巧兒又神秘地往周邊看了一圈,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邊,才從懷里掏出個東西遞過來道:“妹妹你瞧,此乃姐姐從廟里求來的香囊,大師說了,將這香囊放在你心上人的枕下,假以時日,他必會傾心于你。”
海棠:“……”枉費她還期待著巧兒給出什么有趣的辦法,結果居然只是迷信嗎?
見海棠表情不太對,巧兒只當海棠是對這香囊的效用懷疑,便忙道:“妹妹,你還別不信。姐姐可跟你說啊,我有個小姐妹,她也是用了那位大師給的香囊,現如今才跟她的心上人和和美美,還生了個兒子。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香囊,妹妹你盡管拿回去一試。”
“真有如此效用?”海棠努力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巧兒忙道:“自然!姐姐也是希望妹妹好的,又怎會欺騙妹妹呢?妹妹今日便可拿回去一用,不出一月,世子定會傾心于你!”
海棠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若果真如此,妹妹可真要謝謝姐姐了!”
她說著便將香囊藏進了懷中。等離了巧兒,這東西自然就是哪兒遠就往哪兒丟,這來歷不明的東西,她都不敢拿著靠近世子。
見海棠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巧兒的笑容越發甜美:“那姐姐便先在此祝福妹妹了,祝妹妹早日實現心中所愿。”
心中所愿……糊世子一臉么?
“謝姐姐。”海棠也露出期待的笑容。
兩人相視而笑,不遠處李長順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又轉開了視線。
之后,海棠跟巧兒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吃過午飯,巧兒還想邀請海棠去太子院里坐坐,海棠以要隨時聽候世子差遣為借口,推辭不去,跟著李長順回亭子。
路上李長順笑道:“海棠姑娘,我瞧著你跟巧兒姑娘似很是投緣哪。”
“還好。”海棠知道李長順是在試探自己,便笑道,“上回巧兒姑娘幫了我不少,這兒我又只跟她多說過幾句話,因此熟悉一些也是應該的。”
“我瞧著巧兒姑娘似是十分喜愛你,真真將你當親妹妹來看。”李長順道,“說不準,過幾日她會借太子的面子,向咱們爺要了你過去,好跟她作伴。”
“李公公說笑了。”經過了世子的那一次試探,李長順的話對海棠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她眉目都沒怎么動,輕巧地回道,“她再喜愛我,也該明白,我是世子爺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著她去的。世子爺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會如此寡情薄意?”
李長順看了海棠一眼,有些陰陽怪氣地笑道:“看來是我看錯了。”也不說是看錯了巧兒,還是看錯了海棠。
海棠微微一笑,也不再接話。路上經過一處假山時,她順手將那香囊往旁邊一丟,只當沒從巧兒那兒收到什么東西。
下午照舊發呆,之后端木夜離開宗學,回齊王府。
海棠以為今天還是跟昨天一樣,結果世子回到書房之后,卻吩咐她繼續去練字。她搞不明白,可也不敢違抗世子的命令,只好乖乖地過去練字。練的字還是之前世子寫的那首樂府詩,練的時間不多,她的長進不大,怕世子又刁難她,她練得認真,希望她果真有她自己曾經說的那種“悟性”,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字練好。
李長順今日在書房內伺候,幫世子磨墨。世子在寫東西,李長順只磨墨,磨好了就站一旁,可不敢多看。海棠才不管他們在干什么,自己練自己的字,免得多說多錯惹禍上身。
沒想到她都這么低調了,端木夜還不肯放過她,眼皮一抬道:“海棠,你過來。”
“是,爺。”海棠只好放下筆,低眉順眼地走過來。
世子將剛才寫的東西往她面前一放,說道:“你且看看。”
這又是想干啥啊!
海棠將那紙接過,目光戰戰兢兢地落在紙上。當她看清楚紙上寫的只是一首詩之后,她放了心。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這是一首抒發了棄文從武,建功立業想法的詩詞,普通書生都能有這種胸懷。
“如何?”端木夜問。
海棠謹慎地回道:“甚好。”
“好在何處?”端木夜又道。
海棠腦子里想的是語文課上的那一套,什么“這首詩以反問句的強烈語氣,抒發了詩詞作者對于棄文從武,建功立業的決心,表達了他為國征戰的雄心壯志”。可她忽然想起她應該是個半文盲,都不怎么識字的,這首詩她應該看不懂才對!
因此頂著端木夜那略顯催促的目光,她只好吐出兩個字:“字好。”
“除此之外呢?”端木夜顯然并不滿意她的這一回答。
海棠憋半天,又道:“這字氣勢磅礴,特別好看。”
端木夜抬眸看了看她,這一眼極為不悅。因為她這一回答,不過就是把之前的那個回答擴充了一下。
可海棠覺得她已經再說不出什么了。古詩詞鑒賞這種事,她是真的不在行啊。
端木夜沉著臉道:“今日開始練這首,每日寫一百遍。什么時候你說出它好在哪兒,什么時候停下。”
“……是,奴婢遵命。”海棠恭恭敬敬地將宣紙接過去。雖說練一百遍有點多了……不過練就練,她就當為了掌握一門技能而努力了,總比讓她做古詩詞鑒賞的好。
“等等。”沒等海棠將宣紙拿到自己那位子去,端木夜又叫住了她。
海棠覺得他真的好煩,有話不知道一次性說完,可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回來,低眉順眼地問道:“請爺吩咐。”
“今日你跟那個叫巧兒的說了些什么?”端木夜的臉色看不出什么端倪。
海棠瞥了李長順一眼,后者卻無辜地聳聳肩,她收回視線,對于今天跟巧兒的對話,她是問心無愧的,誰叫她已經把那香囊丟了呢?
可她和巧兒的對話,似乎還真不適合說給世子聽。畢竟他可是對話中的主角,巧兒認為她應該“勾引”的那位。難道她要說“世子爺,巧兒送了我一個香囊,可以讓我更順利地爬上您的床,我雖然十分感動,然而還是拒絕了她”?這人腦子里的彎彎繞繞太多,說不定真以為她想爬他床,因此認為她膽大包天,決定直接干掉她……那她就太冤枉了!
思索片刻,海棠直接說了結果:“巧兒姑娘今日送了奴婢一個香囊。”
“香囊?為何?”端木夜又問。
海棠無辜道:“奴婢不曉得。巧兒姑娘說跟奴婢投緣,非要送奴婢一個香囊,奴婢想大概是她天生待人熱情,而奴婢天生招人喜愛吧。”
端木夜抬眸訝異地瞧了海棠一眼,像是驚訝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隨即,他輕嗤了一聲,也不知道是針對巧兒,還是針對海棠的話。
海棠心里一抖,難道她跟巧兒的對話,也被世子派人聽去了?她記得當時她很仔細地看過四周的,邊上根本就沒其他人,這個時代又沒有錄音機竊聽器,那么當時她和巧兒的話,他不應該知道的吧?
海棠心里隱隱有懷疑,就有點想說實話了,可所謂的傾心之人之類的話,是真不適合在世子面前說,她只能硬撐著說道:“然而奴婢太過粗心大意,那香囊在奴婢回來的路上不見了。”
這話倒讓端木夜很是意外:“不見了?”
海棠點頭道:“是的,爺。奴婢也不曉得隨手放到了哪兒,等回來找遍了也沒找著,想來是掉在路上了吧。”
因為心中坦然,海棠整個人都很放松。世子要是對那香囊感興趣,就派人去找好了,反正她是不會告訴他香囊就被她丟在假山旁了。
“你可知,你跟巧兒,太過親近了一些?”端木夜冷冷淡淡地說。
海棠低頭,乖巧地回道:“是,世子爺,將來奴婢定一句話都不跟巧兒姑娘說,看到她也將她當做陌生人。”她這么乖,他總該滿意了吧?
“嗯。”端木夜的表情稍緩,他抬頭又看了眼海棠,眉頭微微皺起,似在猶豫著些什么。
片刻后他又道:“不,你還是與那巧兒打好關系,瞧瞧她想做什么。”
巧兒是太子的人,巧兒的行為自然是出自太子的授意,他倒要看看,太子派個丫鬟接近他的人,又是打著什么鬼主意。
“……是。”海棠默默應是,心里卻在想,這世子簡直跟六月天有的一拼,說變就變啊!
看著海棠這乖得不得了的模樣,端木夜心里忽然閃過一絲煩躁,揮手道:“你去練字吧。”
海棠如逢大赦,趕緊回到自己的位子,開始為了那一百遍而努力。反正這回世子沒說要寫得好,她就意思意思寫得差不多就行了吧,不然寫到天亮也寫不完這一百遍啊!
雖說海棠抓緊時間練字了,但直到世子準備休息,她才不過寫了五十幾遍。見世子并沒有來檢查作業的意思,她也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著李長順伺候世子回房休息,她也好開溜。
等李長順和世子離開,海棠也忙跟在他們身后出了書房,她現在還是不太敢一個人在書房待著,萬一又出了什么事,她可說不清的。
海棠還沒走到自己的房間,就見石頭跑了過來,神色匆匆地對海棠道:“海棠姑娘,李公公叫你過去呢!”
“為何?”海棠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小的也不曉得。海棠姑娘,你還是快隨小的過去吧,讓李公公等久了,他可會打我板子的!”石頭是認真地害怕著。
海棠無奈,只好打起精神,跟著石頭去找李長順。
這一去,海棠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說好的找李長順,石頭帶她來世子的臥室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