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淮安澀聲問她有沒有看到那些圖片。
圖片?
“是你和那叫萊妮絲的女人參加聚會時的照片嗎?”
“也就是說,你看到那些圖片?”羽淮安反問她。
因羽淮安語氣不是很好,沈珠圓也不敢貿然發表意見,就點了點頭。
下秒。
來自羽淮安口中的那聲“沈珠圓!”帶著濃濃壞脾氣要發作的趨向。
沒給沈珠圓任何說話機會。
羽淮安開始了劈頭蓋臉的質問——
“也就是說,你在已經看到那組圖片的情況下,還試戴了耳環,試戴時你還自認為效果不錯,甚至于,你還打算明天擦香水去上班,你把這些行為歸納為‘看,我還是會對羽淮安好的’?”
呃……
情況不是很妙來著。
在這樣情況不是很妙的狀態下,她整個身體還掛在羽淮安身上。
松開手,沈珠圓后撤了幾步。
又來了又來了。
此時此刻,羽淮安臉上表情無不在傳達“我還能指望沈珠圓那個傻妞什么?”的忿忿不平。
頓腳。
沖羽淮安喊你到底想干嘛?
“沈珠圓,別告訴我,你今天是哼著小曲下班的。”camellia四公子語氣滿是嘲諷。
該死的。
這會兒,羽淮安一副要是從她口中聽到她今天是哼著小曲下班就是罪大惡極惡貫滿盈的模樣。
莫名其妙的家伙。
沈珠圓瞬間冷下臉來,丟下句“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找人發脾氣的話,就從我這離開。”朝屋里走去。
也就剛邁出一腳,身體就被扯回。
在身體被扯回的那瞬間,她沖他大喊“羽淮安,我告訴過你的,我懂得嫉妒是什么滋味,但現在它已經不屬于我了,我身上不具備這項功能。”繼續沖他喊“是的,是的,我看到那些圖片了,可怎么辦,我就是不嫉妒。”
頓了頓。
索性:“甚至于,我還覺得圖片拍得不錯,我也想啊,我也想去嫉妒,為了能讓自己嫉妒,那組圖片我看了很多次。”
最后——
“羽淮安,如果你想找看到你和別的女人舉止親昵就會陷入坐立難安中,和你哭,和你鬧,質問你是不是愛上別人的女孩,這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羽淮安走了。
沒有把她的門甩得像地震;沒有沖她喊沈珠圓這是你自己說的,沒有毀壞她房間里的任何一樣東西。
沒有發羽淮安式的瘋,就那樣安靜的走了。
走前,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有可能是不屑于看她一眼吧?
就像他常常數落她的,還能指望沈珠圓這個傻妞什么呢。
從前沈珠圓是傻妞:現在的沈珠圓是沒心沒肺。
沒心沒肺,還懶得去察觀色。
如果她稍稍克制些,大約就不會和他說試戴了耳環明天要擦香水去上班的事情。
沈珠圓敲了敲自己的頭殼。
接下來要怎么辦?
打開房間門,這會兒距離羽淮安離開已經有半個鐘頭了。
門口沒有羽淮安,樓下也沒有,籃球場那邊也沒有,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沒有羽淮安。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嘗試去開口,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去叫出“羽淮安。”
樓梯口處傳來了響動。
分明,那是他應答她的聲音。
跑向樓梯。
目觸到那抹靠在樓梯墻上的身影,想也沒想,跳到他身上,如無尾熊般纏住他,用諾亞討好圓圓的語氣,嚷嚷著她才沒有哼著小曲走在下班的路上來著。
他牢牢把她固定于他身上,啞聲問:“真的沒有哼著小曲回家?”
“我才沒有。”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的,我唱歌有多難聽。”
這一不小心地又要暴露出沈珠圓是沒心沒肺的女人了,趕緊補上:“你看,我這不是找你來了嗎?”
“告訴我,為什么要找我來?”
為什么要出來找他?
“有可能是擔心你。”臉埋在他肩窩處,“沒錯,那一定是擔心你了,羽淮安會不會從此以后不會再理我,如果羽淮安不理我了,要怎么辦?然后,心里有了那么一點的不是滋味了。”
“真的?”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嗯”了聲。
說不清不敢大聲回應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害羞,怕他再繼續問他話,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的嘴唇。
接下來,就像彼時,蒂亞和胡安從前深夜在這棟公寓樓一次次上演的,兩人是跌跌撞撞離開樓梯處的,“砰”一聲房間門被大力頂開,又是“砰”的一聲,門重重磕上,在細細碎碎的腳步移動聲中,若干物件掉落在了地上。
幸好樓下房客半月前搬走了,不然,她也不敢如此的肆意,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手觸到那個掛件,好不容易緩解了些,又因他的激進而不知道如何是好,掛件上的物件掉落在了地上,在加大力道的沖撞中更多物件掉落,沒關系的,掉更多的東西都沒關系的,反正他明天都會把它們一一物歸原位,笑,及到嘴角處的笑聲又在他新一輪頂撞中支離破碎,置身于他和墻壁之間,牙齒深深嵌入了他,又因為進得太深臉朝向天花板,天花板在持續不停晃動著,打開的雙臂搖搖晃晃著,墜落時那句“要,要死了壞掉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碎裂,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有什么要從她眼眶里滾動了出來,伸手去觸摸眼角,那只是從額頭沁出來的汗水而已。
午夜。
親吻著她散落在床單上的頭發,親吻著她情潮還沒散去的臉頰,親吻她嘴唇上的一個齒印,沿著嘴角一路來到她那個細細的耳洞上。
是他陪她去打的耳洞,就在他很正式很正式吻了她的那天。
她說,這樣的日子總得干點什么。
世俗化是沈珠圓熱愛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像這個世界相愛時的男女一樣。
彼時。
她依然不相信以后他們會長長久久在一起。
問她為什么不相信?
她說因為還沒有到二十五歲。
等到二十五歲時,她有可能就相信了永恒和永遠。
對于要在耳朵打上耳洞。
“在身體留下烙印紀念沈珠圓和羽淮安相戀。”她說。
她還說,在身上紋上他名字會好點,可那樣媽媽會教訓她,那就打個耳洞吧。
那是小得只有一家雜貨店的小村莊,那樣的小村莊怎么可能有專業打耳洞店,于是,在路人的指導下,她在雜貨店買了袋香蕉,雜貨店老板免費給她打耳洞。
打耳洞工具是用縫紉衣服的針,針也就用酒精擦拭了幾下就穿過她耳朵,直把他看得一陣心里發疼。
沈珠圓這個傻妞,為什么盡干些讓他心疼的事情。
穿耳洞時圓圓沒哭。
但是呢。
當把他托人去鎮上買的耳環戴在她耳朵上時,她哭得稀里嘩啦的。
問她怎么就哭了?
她一如既往地嘴硬,說她才沒哭。
在羽淮安說著她戴上他送給她的耳環她哭得稀里嘩啦的時,沈珠圓觸了觸自己的眼角。
從做完手術后,淚水就不曾再造訪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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