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淮安的聲線一縷一縷從沈珠圓發底透出。
原本,要拿開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地變成垂落于身體兩側。
會展結束,他告訴了阿布的一切。
“阿布為你回到我身邊而感到高興。”
沈珠圓垂著眼看地板。
這些話如落入二十歲時期沈珠圓耳里,想必臉上沒有一處不經過淚水洗禮吧?
只可惜。
那次手術后,沈珠圓就再也沒有嘗過眼淚滋味。
在特拉維夫,羽淮安最想念沈珠圓。
特拉維夫是私人行程,他從前買下的那支車隊隊長即將舉行婚禮,他應邀前往。
婚禮前晚,他參加了新郎的單身派對。
單身派對上一水性感女郎。
性感女郎是昔日隊友為新郎準備的,可新郎卻說“她們一個個都不及我的阿耶莎漂亮。”
阿耶莎是新娘的名字。
“是的,沈珠圓,她們一個個都不及沈珠圓萬分之一漂亮。”他和她說。
那是羽淮安最想念沈珠圓的時刻。
沒有原因沒有任何頭緒沒有一絲一毫的征兆,就是忽然很想很想,類似于世界末日到來,海水越過屋頂,土地在腳下崩塌,隕石如一枚枚火箭炮從天而降,所有人都往安全地方撤離,就只有他越過一茬茬人,往相反的方向。
沈珠圓就在相反的方向,無論怎么樣,他只想看一眼沈珠圓;無論怎么樣,他都要抱一抱沈珠圓;無論怎么樣,他都要吻到沈珠圓的嘴唇。
就這樣。
天蒙蒙亮時,他留下禮金和祝福語。
他在祝福卡片最末段寫下——
我的朋友,很抱歉我不能參加你的婚禮,我也有我的阿耶莎,此時此刻,我也和你一樣,想念我的阿耶莎,并瘋狂地迫切地想見到我的阿耶莎。
就這樣,他搭乘最早一班離開特拉維夫的航班,從戴高樂機場轉機回米蘭,一分鐘也沒耽擱來到這。
站在了這。
然后呢,他看到了穿工作制服的沈珠圓。
沈珠圓還真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沒那么瘦。
確切說。
是瘦的地方瘦,該長肉的地方沒少半兩肉。
額……
如果把羽淮安那番出差經歷比喻為一段一百分鐘時長電影的話,那前九十九分鐘還算是部誠意之作。
電影最后一分鐘,羽淮安把它搞砸了。
腳狠狠踩在羽淮安鞋面上。
“不許拿我的身材說事情。”警告道。
“沈珠圓,你忘了,你還邀請我到這來看你穿工作制服時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殺傷力有多大?”
該死的。
“總之,我的身材是好是壞和你沒關系。”
“怎么可能和我沒關系?”羽淮安的語氣有多理所當然就有多理所當然了。
她身材好和壞怎么就和他搭上關系了?
這是什么道理,難不成是她踩他鞋子力道不夠大。
于是,沈珠圓用上百分之兩百的力氣。
如愿以償,她聽到了羽淮安悶悶的一聲。
趁著羽淮安吃痛,她從他懷里解脫了出來,站直身體,對羽淮安下達逐客令:“你以為我會聽何素恩的,把熱乎乎的咖啡端到你面前嗎?別做夢了。”
然而,羽淮安卻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他在出差時夢到的樣子。
“氣呼呼的,很可愛,說著沈珠圓式的語。”他說。
這家伙是吃錯藥了?怎么變得這么會說話?
思索間,羽淮安晃了晃那注有阿拉伯字樣的禮品袋,說沈珠圓這是給你的出差禮物。
還給她帶來了出差禮物?
雖然嘴里說“你可真奇怪,為什么要送我出差禮物?”眼睛卻是瞅著那個禮品袋。
小時候,爸爸出趟遠門回家她總是第一時間就去翻爸爸旅行袋,看看爸爸都給她帶來了什么禮物。
羽淮安打開禮品袋,把禮品袋物件倒在她辦公桌面上。
這還是沈珠圓首次看到有人把寶石隨隨便便放在塑料袋上,且,不是一顆,而是數十顆。
因隨隨便便放在塑料袋里,所以她嘀咕了句“假的吧?”
嘀咕歸嘀咕,但心里可一點也不懷疑,camellia四公子當然不會賣假貨送給自己的女人。
下秒。
沈珠圓在心里大大碎了自己的一口,“送給自己的女人”這個想法要不得,她哪里是羽淮安的女人?
沒錯,她是答應和他在一起,但距離成為羽淮安的女人還遠著呢,都怪羽淮安,動不動就把“我的女人”掛在嘴里。
沈珠圓得承認,把十幾顆上等的阿拉伯寶石放在塑料袋里所帶來的視覺沖擊更盛,紅的、藍的、白的綠的寶石光芒交匯在一起,把平平無奇的塑料袋襯托得雍容華貴。
這家伙,果然深諳奢侈品的理念。
羽淮安把裝寶石的塑料勾在手指上,稍稍動手指頭,塑料袋就在沈珠圓面前來回晃動。
可真閃。
要把她閃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羽淮安說她要是不要的話,就把這些東西丟到垃圾桶去。
沈珠圓抿著嘴。
羽淮安又說來的時候觀察到她窗戶樓下剛好放著垃圾桶。
窗戶是打開著的。
羽淮安看向那扇打開的窗。
撲上去的速度奇快無比,眨眼功夫,那放著寶石的塑料袋就到了沈珠圓手里。
把塑料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對他解釋道,她可以代勞把它丟到垃圾桶去,畢竟,這是她的地盤。
接下來。
沈珠圓指著空蕩蕩的飲水臺,說她其實也想給他泡杯熱乎乎的咖啡,但辦公室沒那些設備。
“有時候,我自己要喝咖啡都得走穿過馬路,再走兩條街。”她和他說到。
接下來沈珠圓又和羽淮安說,她很感謝他出差回來第一時間就來看她,可他在這會妨礙她的工作。
然后,她就從羽淮安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沈珠圓,就讓我在這待在五分鐘,我保證,我不會妨礙到你的工作。”
短暫呆滯過后,她問他要待在這做什么呢?這就是普普通通的辦公室,甚至于,它的空間只有那么一點。
羽淮安笑了笑。
那笑更像是一種自我嘲弄,自我嘲弄夾雜著苦澀。
羽淮安說我就想看看你。
“是的,沒錯,這里沒什么好看的,而且,空氣也不怎么流通,窗外的聲音也很吵鬧,但這里有沈珠圓。”
羽淮安的話讓沈珠圓再次陷入了呆滯。
緩緩地,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