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是真認準了姚子健來著。
羽淮安是清掃完地上的玻璃碎片才離開的。
該死的該死的,這樣一來,沈珠圓好像變成了壞人。
看著干干凈凈的地板,沈珠圓頓了頓腳,打開房間門,半個身位從走廊欄桿探出,此舉純屬是多此一舉,但,讓沈珠圓怎么也沒想到地是,她真看到了羽淮安。
羽淮安仿佛知道她會出現似的。
她在樓上,他在樓下。
“沈珠圓,有你不能和姚子健在一起的原因。”羽淮安對她說。
又!又來了。
當即,沈珠圓給了羽淮安個國際手勢。
“沈珠圓,我最多只能給你三天,如果三天內,你把戒指還給姚子健,我會當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羽淮安繼續說道。
“屆時,我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責任方是沈珠圓,一切責任由沈珠圓全權負責,沈珠圓記住我現在說的話。”羽淮安還說。
真可笑。
一個國際手勢不夠,那就再加一個,再奉送上:“羽淮安,你去死吧!”
是的,羽淮安去死。
傲慢無知的家伙。
沈珠圓回到自己房間。
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十五分,被羽淮安這么一攪合,她勢必沒法在十二點前入睡。
索性沈珠圓把自己的身體往床上一扔,思緒開啟了漫游模式,視線在天花板來來回回的,一雙手無意識地觸摸著耳垂,很快,她就找到了那小小的耳洞。
那小小耳洞也和“沈珠圓會做意大利面”“沈珠圓會整理房間了”一樣,是一覺醒來就已經存在的事情。
彼時,沈珠圓也沒感到多驚訝。
或許是她某天經過打耳洞店,心血來潮驅使走進店里,出來時就多了兩個耳洞。
閉上眼睛。
黑暗中,羽淮安的聲音就跳了出來。
羽淮安的聲音在說:沈珠圓,你這個騙子。
一下子,沈珠圓嚇得就從床上直直坐起,環顧四周。
細細想,剛才羽淮安并沒有說過這句話。
羽淮安沒說過“沈珠圓,你這個騙子。”但羽淮安說了“你答應過我,不在別的男人面前戴耳環。”
哈!
莫名其妙的家伙。
“你答應過我,不在別的男人面前戴耳環的。”這話聽著就像是熱戀期間男人會對女人說的話。
女人:“我的耳環好不好看?”
男人:“好看。”
女人:“有多好看?”
男人:“好看到不想你戴著它出門。”
女人:“這是為什么呢?”
男人:“傻妞,這世界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我無法保證那些男人不去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女人:“我現在什么樣子?”
男人:“你現在戴著耳環的樣子。”
女人:“那我就戴別的耳環出門。”
男人:“你戴別的耳環也漂亮。”
女人:“那我挑最丑的。”
男人:“最丑的也漂亮。”
女人:“那要怎么辦?”
男人:“是啊,那要怎么辦?”
女人:“那我以后不在別的男人面前戴耳環就是了。”
夜因忽如其來落入沈珠圓耳朵的男人女人對話而變得光怪陸離了起來。
男人女人的聲音是如此地清晰。
清晰到沈珠圓一度以為那男人和那女人是棲息于這棟已有半世紀歷史樓房的魂靈,夜深人靜,他們游蕩于這的每個房間里。
周五下午,漣漪打開辦公室門看到立于窗前的那抹身影時,下意識間捂住手機聽筒。
這會兒,她正在和沈珠圓通話。
沈珠圓明天下午四點半將從米蘭轉機至迪拜,再從迪拜飛廣州,有可能她會在廣州呆一段時間。
電話里,圓圓正在對她說:“沒準,我回來時就變成了姚子健妻子。”
耳朵聽著圓圓的話,眼睛看著窗前的那抹身影,漣漪在心里苦笑。
圓圓在電話里問她,如果她和姚子健在廣州舉行婚禮,她會不會去參加,“當然會,我說過的,要當圓圓的伴娘。”那句話漣漪特意加重口吻。
果然。
窗前的人回過頭來。
和圓圓說“再見。”漣漪掛斷電話。
反鎖辦公室門,手機往邊上丟,踢掉高跟鞋,漣漪打開冰箱,幾天前,有個客戶給她送了紅酒。
拿出紅酒和紅酒杯,緩緩走到羽淮安面前。
她剛踏進公司,尤利婭就給了她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
想必,她的助理以為她在和camellia四公子是秘密戀人關系,不僅是尤利婭連同公司的員工都是這樣認為的。
兩個杯子排列好,往杯子注入紅酒,滿上三分之一,三十五度傾斜左右搖晃,其中一杯遞到羽淮安面前。
羽淮安沒有接。
聳了聳肩,漣漪自行小啜了口,懶懶問羽淮安找她有什么事情。
剛到巴黎那會兒,兩人偶爾還會一起吃頓飯,到后來,就再也沒有過了,有也是一群人在一起。
“漣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羽淮安和她說。
這哪是讓人幫忙的口吻,分明是“漣漪我有件事情你必須去處理”毋庸置疑之語氣。
又啜了小口酒,視線落在羽淮安臉上。
兩小時前,被譽為華爾街金融大鱷的索羅斯公開了他生日晚宴名單,羽淮安的名字赫然在列,是唯一來自奢侈品圈的,向來這位先生不怎么看得起賣鞋子包包的。
名單中還有某國第一千金。
成為索羅斯生日晚宴嘉賓可是蘭蒂斯掌舵人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那份名單一公開,估計瑪蒂娜要笑得花枝亂顫,然后開始收集那位第一千金的愛好,再去告訴她的小伊恩,要好好把握和第一千金的相處機會。
漣漪坐在辦公桌桌面上,雙腳在空中微微蕩著,手有一下沒一下晃動著紅酒杯,問:“蘭蒂斯先生,我能幫到你什么?”
這是羽淮安第二次說類似話語。
“漣漪,我需要你幫忙。”
曾經有次,漣漪也和圓圓一樣干了傻事。
是那種腦子忽然出現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念頭,不去考慮那個念頭是否具備可行性,不去考慮那個念頭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那年,漣漪在落基山脈的一家小旅館一覺醒來。
連洗刷也沒有就買了前往溫哥華的車票,從溫哥華直飛香港,再從香港飛馬尼拉,再從馬尼拉轉車至羽淮安的志愿服務區。
經歷了七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她終于站在羽淮安宿舍樓下,甚至于,她準備了和羽淮安第一時間要說的話“羽淮安,不是只有圓圓才會干這樣的傻事。”
靜靜注視著眼前的男子。
只是,那句話漣漪最終沒能說出口,因為一位自稱羽淮安搭檔的人告訴她“羽陪他的女友去了衛生所。”
羽淮安有女朋友了?彼時,腦子一片空白。
然后那位問她和羽是什么關系,找羽有什么事情。
再一次,她當了逃兵。
她告訴那位,她和羽淮安不是很熟,她只是路過此處剛好有點時間,找羽淮安也沒有什么要緊事情。
說完,匆匆忙忙離開。
終究還是不死心,漣漪找到了衛生所,遠遠躲在樹后面。
然后她就看到羽淮安和一個女孩出現在衛生所門口。
看清那女孩長相,漣漪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應該在倫敦學習的圓圓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且!
圓圓和羽淮安間的肢體語比任何以往都來得熟絡。
熟絡到給人以那兩人是情侶的觀感。
雖然,圓圓沖羽淮安揮手的樣子貌似是在驅趕,讓羽淮安離她遠點;而羽淮安也是一副圓圓還是那個老是闖禍的麻煩精,我要和這麻煩精保持敬而遠之的架勢。
雖然,那兩人表現出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圓圓一瘸一拐地朝東,羽淮安頭也不回往西。
但。
也就幾個眨眼功夫,羽淮安就追上了圓圓,跟在圓圓身后,和圓圓保持出五到六步的距離。
那時,漣漪和那兩人隔著一條馬路。
那兩人在馬路那邊,漣漪馬路的這邊,他們走,她也跟著他們走,直到一輛摩托車差點撞上了圓圓。
那之后。
圓圓就變成在羽淮安背上了。
初初,圓圓是不樂意在羽淮安背上的,因為不樂意圓圓用額頭頂羽淮安的后腦勺,幾下過后,也不知道羽淮安和圓圓說了什么,然后,圓圓就變得乖巧了起來。
那時,馬路旁邊有小販在賣水果串。
菠蘿、楊桃、蘋果、青芒、哈密瓜被切成或方形或菱形用一根大竹簽串起來,經過香料特殊處理后插在塑料筒子里,在藍天底下色彩鮮艷,看著很漂亮。
羽淮安停在水果串商販面前。
很快,圓圓手里多了一個水果串。
兩人繼續往前走。
他背著她走,她在他背上吃著水果串。
而她,再也沒有勇氣跟著那兩人了。
漣漪回到了學校。
沒人知道她曾經去找過羽淮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