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重新啟動。
大雨過后,天空如水洗般,車廂播放著旋律輕松的歌曲,沈珠圓跟隨音樂節拍扭動腰肢,為表達不滿漣漪視線自始至終都在窗外,無論沈珠圓怎么賣弄都緊抿著。
圓圓說剛才那番話是她臨時起意的,因漣漪最近都不怎么關心她這讓她十分惱火。
說完,舉手做發誓狀。
漣漪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說:“沈珠圓,你已經過完成人禮,你不是小孩子了。”
“說得對極了。”沈珠圓笑瞇瞇附和到。
半個鐘頭后,看到沈珠圓把車停在羽淮安學校門口時漣漪有些傻眼。
“漣漪,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沈珠圓從包里拿出了個物件。
看清那物件,漣漪心頭一顫。
視線從那個物件移至沈珠圓臉上,喃喃說出了口:“圓圓,不要,圓圓我不要。”
但,沈珠圓似沒聽到一般,笑得一如那年讓她給羽淮安送告白信時:“漣漪,幫幫我,把它交給羽淮安。”
“不要!沈珠圓,我不要!”大聲喊出。
沈珠圓像被她忽然提高的聲音給嚇住,呆呆看著她。
抹了把臉,叫了聲“圓圓”漣漪開始嘗試去解釋,她現在和羽淮安已不在同個班級,也不就讀于同所學校,兩個人碰面的機會很少,她和羽淮安的關系已經有些生疏,所以……
“圓圓,我會尷尬。”艱難說出。
“有什么尷尬的?給羽淮安寫告白信的人又不是你,漣漪該感到尷尬的人是我,都二十歲了還在做青春期的事情。”沈珠圓語氣很是苦惱。
“為什么要這樣,我是說為什么要再次給他寫信?圓圓,你知道的,你以前寫給他的那些信,他……”接下去的話漣漪沒能說出口。
查爾斯高中儲物室里漫天飛舞的粉紅色信封,眼含淚水死死忍住不讓它滴落的圓圓是那么地遠,又如此的近。
“我知道,那些信最后都去了垃圾箱,漣漪,偶爾那些信也會來到我夢里,粉紅色的信封,信紙有時是藍色的,有時候是白色的,寫在上面每個字都很工整,它們一點也不像是沈珠圓寫的,漣漪你也知道,我寫的字很丑,可寫給羽淮安的字每個都很漂亮很漂亮,因為是給羽淮安的。”
“漣漪,那也是羽淮安讓我感激之一,看看,沈珠圓也能寫出很漂亮很漂亮的字。”
圓圓又開始說一些不像沈珠圓會說的話了,圓圓說趁羽淮安現在心里還沒別女孩,她想再嘗試去做些事情,如果不去嘗試她怕自己會后悔。
聽著那些話,漣漪打從心里羨慕她叫了十幾年“圓圓”的女孩。
沈珠圓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而她呢……
她正在做把羽淮安越推越遠的事情,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手掌心。
“所以,我再次給他寫了信,說不定這次和上次不一樣,或許就像你說的,其實他也已經在心里喜歡我了。”
那刻,漣漪看到印在車內鏡里,自己驟然發白的臉,就仿佛……就仿佛圓圓說的話是真的一樣,羽淮安其實也已經開始喜歡圓圓了。
有可能會喜歡吧?有可能吧?
人類在面對熱烈得如同火焰,又真摯如孩童般的情感總是難以招架的。
漣漪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在慢慢往下沉。
“漣漪,即使他把信再丟到垃圾箱里也沒關系,”沈珠圓的視線投向了遠遠的天際,“這是二十歲的沈珠圓能做到的事情,漣漪,我知道,等沈珠圓長到二十五歲時,就再也做不了這樣的事情。”
拿著粉色信封,漣漪下了車。
圓圓說會在車里等她。
為什么會重新充當信使?
漣漪也說不清楚,或許二十歲的沈珠圓想做能做的事情是繼續給羽淮安寫告白信,而二十歲的漣漪能做想做的事情是充當了那名信使。
第一次給羽淮安送信是為了圓圓;第二次給羽淮安送信是為了自己。
圓圓一次給羽淮安寫信她就能見到羽淮安一次面,圓圓十次給羽淮安寫信她就能見羽淮安十次面。
圓圓打包票說羽淮安現在在學校,還有一個鐘頭羽淮安才會帶上換洗衣服離開學校坐上回荔灣街線路的車,圓圓說她對羽淮安的日常作息了如指掌。
還真像圓圓掌握地那樣,保安室大叔說羽每個周六下午約四點左右離開。
用保安室電話漣漪給羽淮安的宿舍打去了電話,其實,她是可以打羽淮安手機的,但……這種時候漣漪不想那樣做。
如果那樣做的話,她就更加可悲了。
她可悲圓圓也可悲。
登記完個人信息,漣漪被允許進入校內。
在爬滿紫藤的走廊里,漣漪見到了羽淮安。
沖羽淮安笑了笑,漣漪遞出了粉色信封。
信封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收信人名字。
目觸到信封上的內容時,羽淮安微微斂起眉頭,但占據于他眉宇間地更多是困惑。
“別誤會,信不是我寫給你的。”漣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不需要我告訴你,給你寫信的人是誰了吧?”
羽淮安狀若沒聽到她的話般,也不急于去接信,更不像第一次那般嘲笑她,而是問了一句:“她看起來好嗎?”
在腦海里繞了一圈,漣漪才反應過來,羽淮安口中的“她看起來好嗎?”所指地是圓圓。
換之。
羽淮安是在詢問她,沈珠圓看起來好嗎?
沒等漣漪回答,羽淮安又問出“她現在看起來怎么樣?”
從前,提起圓圓羽淮安絕大多時間都是“沈珠圓。”“沈珠圓又干蠢事了?”“沈珠圓是腦子短路了嗎?”“沈珠圓太吵了。”“沈珠圓還真不矜持。”
忽地“沈珠圓”變成了“她。”
有那么一瞬,漣漪嗅到發生在羽淮安和沈珠圓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變化。
不會的,不會的,要是這兩人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那么,這刻站在羽淮安面前地就是圓圓了。
就像羽淮安、宋金說的,沈珠圓是最不懂得矜持的姑娘。
為什么不親自把信交到羽淮安手中。
“漣漪,從前要是羽淮安把我的信丟到垃圾桶去,我會很心痛很心痛,但現在,我要是看著羽淮安把信丟到垃圾桶去,我勢必會心碎。”這是圓圓在車上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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