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戈!”
女子喚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鼻音太重,像要生風寒的樣子。
跑過來伸著雙臂就要抱他,這次封戈反應迅速,一把攥住了她伸來的手臂,手掌觸及的是一片冰冷。
封戈眉心越皺越深。
她似乎不懂怎么照顧自己,明明把她帶回來,已經給她喂了藥,安置在放了炭火的營帳里……她鞋子不穿,御寒的衣服也不穿,就這么沖出來,任由大雪落肩。
封戈想也沒想,便攥著她回了營帳中。
至于敵軍派來的奸細等懷疑,已被他拋之腦后。
童漁在后面跟著他。
回到暖烘烘的營帳里,她被他拉到鋪著軟墊的椅子上落座,看到他命令下屬端來湯藥與熱水。
熱水放在她腳下,封戈本想直接將她凍紅的腳放入熱水中的,但當目光觸及她即便凍紅也漂亮的腳,像被燙到一般移開,帶著命令的口氣指示。
“熱熱身子。”
童漁目光始終落在他戴著面具的臉上。
眼前的鬼丈夫與她記憶里的樣子不一樣。
他更像是剛與她相見的時候,正經古板,克己復禮,待她從不冒犯逾矩。
不,比起現代見到的鬼丈夫,眼前的鬼丈夫不是鬼,周身也未有千年沉淀下來的濃厚與陰氣。
但不變的是,他一如既往對她的好。
童漁感受著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溫,蒼白麻木的手指也有了力氣,她不由抬起手,想要摘下面前人的面具。
封戈后退一步,躲過了伸過來的手指。
他正欲對她說幾句嚴厲的話語,批評她冒犯的行為。
但在迎上她眸子時停頓。
她眼睛很亮,也極為清澈,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是比起白日時,此時的女子,眼底多了幾分悲傷。
封戈胸腔有些悶,移開視線,沉默幾秒,語氣出奇的溫和,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知曉本將名諱?”
童漁手停在半空,手指緩緩蜷縮,似是比他還要疑惑,聲音微顫:“你不認識我嗎?”
封戈再次看了過去,目光掃過她的五官,直至停在她含著悲傷的眼睛上,心頭一緊,半晌道:“本將并不認識你。”
他早慧,記憶非凡,對于見過的人,無論過去多久都會記得。
眼前的女子,他從未見過,分明是第一次見的。
只是女子在聽到他的話后,眼里的悲傷愈發濃郁,像是要哭出來。
封戈深吸了口氣,手握緊又松開,直到熱水漸冷,女子也未再說下一句話,他不由彎身親自將洗腳水端走,不久去而復返,丟給她擦腳的毛巾。
看了眼她旁邊一口未動的湯藥,走近端起,遞到她的面前。
“喝掉。”
童漁聞,從思緒中回過神。
她總算想明白,恐怕她穿越到了鬼丈夫生前的時候,也就是千年前,巧就巧在,她穿的第一天便幸運地見到了鬼丈夫。
而千年前的鬼丈夫并不認識她,他沒有死,沒有變成鬼,他們之間也沒有了那份婚契綁定。
她抬起頭,看著熟悉的惡鬼面具,常人見到,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害怕,但她已然見慣,并不害怕,反而覺得安心。
至少封戈在這里,她不是孤身一人。
童漁眉眼悲傷與陰霾一掃而空,微微挑起,圓鈍的眼睛多了幾分鮮活與燦然。
“苦!我要甜甜的糖。”她得寸進尺地提要求。
若是旁人,封戈理都不會理,但觸及她眉眼出現的色彩,他方才悶澀的胸腔被一股莫名的酥麻取而代之。
他連拒絕的話都能說出口,喚來下屬端來一盤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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