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奶奶不常說話,一說話不是監督她學習,就是囑咐她看到鬼不要應聲,要裝作沒看見。
而奶奶話里的母親,從來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過,剛開始她也希冀過,想要見到母親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但這一面也是奢侈。
除了一張和母親抱在一起的照片,童漁關于母親的記憶也少之又少。
“那么聰明,怎么不來見我?奶奶還說她是老師,她來教我的話,我成績說不定就不是這樣了。”
童漁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仰著頭,自自語道。
她聽奶奶說,母親從小成績就好,那她就故意考砸,故意交白卷,到處惹是生非,就想讓母親來管自己。
但這么久過去了,母親都沒有來過。
她覺得奶奶在騙她,她也許從來都沒有母親,她肯定是孤兒。
“我今年不會再許愿了。”童漁抬手擋在眼前。
今天是她生日。
每年今天她都會祈禱能見到母親,可每次愿望都會落空。
‘哐當——’
立在墻角的長槍陡然滑落,搭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發出輕微聲響。
童漁睜著泛紅的眼睛,當看清那柄長槍后,她蹙了蹙眉,語氣差勁地問:“你也在嘲笑我是嗎?”
長槍沒有回應她的話,槍頭懸著的紅櫻掉了下來,落在桌子上。
童漁眼底紅意褪去,露出一絲疑惑,伸手撿起那條紅櫻,紅櫻有些重,像是浸滿了鮮血,沉甸甸,可觸碰紅櫻,是干燥的,并沒有浸血。
她心里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長槍‘鬼丈夫’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將長槍上的紅櫻贈予她……
童漁不知道這紅櫻有啥用,不過白送的她都喜歡,塞口袋里,一掃方才的陰霾,笑瞇瞇地道:“算你識相,謝謝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拿飯。”
說完,她站起身出了房門。
童漁沒看到,在墻角陰影里,也就是那柄長槍旁,從始至終都站著一個高大黑影。
冷質感的金屬盔甲在陰影中流淌著暗金色的光澤,濃墨似的長發束起垂了下來,手臂肌肉厚韌,握住長槍,將其放回墻角,冰冷的金色眼睛定定盯著少女背影從屋里離開。
……
童漁走出屋子,奶奶已經吃飽喝足,洗漱完回屋睡覺去了,鼾聲透過房門,清楚傳入她的耳畔。
她來到廚房,廚房餐桌被罩子蓋住,一打開,菜是熱騰騰的,鍋里飯熱著,灶臺藥湯已經燉好。
在桌子上有一張紙條,是奶奶字跡。
生日快樂,蛋糕在冰箱里,你媽媽親手給你做的,禮物在沙發上。
童漁每年生日蛋糕都是媽媽做的。
跑腿送來,不給童漁出去尋找的機會。
每年都有禮物,禮物都不便宜。
童漁哼了一聲。
她雖然對母親有怨氣,但她并不恨母親。
至今她都記得,母親疲憊地抱著她,往一個地方跑,不停跑不停跑,再累也不停。
那是母親在救她。
逐漸在奶奶那里學習走陰人的法門,童漁也知道,走陰人親緣淡薄,與家人親近,只會給家人帶來麻煩。
童漁先吃了飯,最后把藥喝了。
她嗜甜,最不喜歡吃中藥。
但她命短,需要每天喝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