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丈夫從廚房里走出來,朝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目光,便走到玄關處開門。
與上次不同,這次陸嶼白將門整個打開,并非留一條縫擋住外界。
鐘倩透過丈夫身體泄出來的縫隙,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兩人,一男一女,態度熱情。
“我們是小區物業,是這樣的,陸先生,這個周末小區會舉辦一場活動,需要每個住戶派一個人參加,當然也不強求,活動會有獎勵,希望你們能參加。”
手里發著一個傳單,說完大段話,小區物業管家不再打擾他們,告別離去。
房門關上。
鐘倩目光被丈夫手里五彩斑斕的傳單吸引,停留兩秒,就聽丈夫道。
“老婆,要看看嗎?”
鐘倩聞搖搖頭,茶色眸子一轉,再次移到窗戶上。
陸嶼白隨手把傳單放在桌子上,繼而踏入廚房里,繼續做早飯。
鐘倩聽到廚房里的輕微動靜,余光控制不住落到桌子上,她不近視,眼睛很好,一眼便看到那張傳單印著的幾個字。
戲劇表演
畢業后,她很久沒有再聽過戲,也沒練過嗓子,家里也沒有任何關于她專業的書,并不是丈夫不準,而是她不想。
收她為徒的嚴老師,很嚴厲,但也很負責,并沒有因為她是殘疾,而故意不教她。
哪怕鐘倩一輩子都沒辦法登上舞臺,嚴老師也會每天教她步伐、動作,以及眼神與身段。
“小鐘,喜歡戲劇沒有錯,沒辦法登上舞臺也沒有錯,千萬不要放棄戲劇,知道嗎?”
這是畢業時,嚴老師對她說過的話。
可鐘倩并沒有做到。
她從小熱愛戲劇,要她割舍,如同生生剜肉。
鐘倩沒有辦法。
她是一個廢人,再熱愛,也沒用。
不會有人愿意聽她唱戲,誰愿意聽一個殘廢唱戲呢?
鐘倩垂眸,視線從那張傳單上生生移開。
不久,丈夫端著早餐到桌子,看了眼桌上的傳單,伸手就準備揉成團丟垃圾桶里。
“等等。”
鐘倩突兀地道。
她太急,差點從輪椅上摔下去,被陸嶼白抱住腰,重新抱回輪椅上。
“老婆別急,慢慢來。”陸嶼白溫聲道。
鐘倩緊緊攥著他的衣角,聲音從他胸前悶悶傳來。
“對不起,嶼白,別丟好嗎?”
陸嶼白眸色微深,滿胸膛都被浸得又酸又麻。
妻子以往對任何都不感興趣,這次卻為了一個傳單差點從輪椅摔下去。
陸嶼白原本對那兩人并不抱什么希望。
畢竟這個世界已經循環了無數次,皆是同樣的結果。他不相信旁人還能比他更了解他的妻子。
但事實出乎意外,只是一個傳單,妻子漂亮的茶眸便出現了輕微波動。
傳單很普通,不過是印了一個戲曲,妻子喜愛戲曲,但畢業后,便徹底從戲曲中抽離出來,不聽也不看。
陸嶼白不是沒有嘗試讓妻子重新接觸戲曲,可結果都一樣,只會加劇妻子負面的情緒。
所以在聽到那兩人的要求時,陸嶼白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絕不能再讓妻子接觸戲曲。
花悅只好道:“我明白您的意思,過于激進只會適得其反,我的目的是,循序漸進,不是讓您的妻子唱戲,只是讓她知道小區活動里會有這場戲劇表演。”
陸嶼白并不相信她的話,但他自己也沒有其他辦法。
否則在聽到她說幫忙時候,也不會放棄殺死他們的念頭。
陸嶼白如今,完全是一丁點希望都不愿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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