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與宮氏無緣,當年宮氏在這里求子,貧道已經告訴過她,即使有了,孩子也保不長。”
說到這里,玄清嘆氣,“我那財迷心竅的師兄,竟然告訴了宮氏換命邪術,讓沈曦的命與一個孤苦多災的異世之魂綁定。”
沈慕兮跟沈曦同時愣住了。
“一個對異世毫無牽掛的多災之人,用來擋災,是再好不過。”
他的話猶如一道驚雷落下。
沈曦的精氣神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
本來還有些許透明的魂體,瞬間變得瓷實不已。
“你胡說,我娘親不是這樣的人...”
“信士先冷靜下來,若是再激動,你的魂體只會變得越來越瓷實,最后灰飛煙滅。”玄清輕飄飄地砸下一句話。
不等沈慕兮跟沈曦反應過來,又反問沈曦,“難道信士不覺得,你母親當初送你離開,也是有保護你的成分?”
沈曦垂眸沒有反駁。
玄清又道,“一切說來,也是我紫陽觀種下的孽因,是我師兄貪財,才給你母親改了命讓她有了你;然而,天命又豈是這么好違的?所以你自小也是多災多難,直到你五歲那年,我師兄窺得天機...”
他聲音平緩地將當年宮氏尋紫陽觀幫忙的事情娓娓道來。
“...師兄一走就是十幾年,直至三個月前,我聽聞北宸有一座道觀被天雷烘碎,貧道才知道,貧道那糊涂的師兄做出的糊涂事...”
“所幸,縱然你被牽扯進來,最后命不該絕,沒有魂飛魄散,師兄也不至于在十八層地獄遭受各種酷刑。”
聽到后面,沈慕兮幾乎已經把事情縷清楚,“說白了,沈曦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命數已盡。”
“生死有命,有時候,又豈止生不是死?死不是生?”
沈曦怔怔站著。
沈慕兮卻突然開口了,“若這副身體是我們之間的媒介,那么...我與她是否...”
“不,你來自異世,是真實存在的,而她,只是清風雨露,是宮氏所求的一個執念。
今日你讓她回到自己的肉身上,他日她遇到挫折或者外部環境影響照樣會消散無影,這是宿命。”
“你從異世而來,是為了填補她在這世上存在的空缺,不可逆。”
“可是..”
“慕兮,不用多說,命中注定如此。”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曦抬頭紅著眼朝沈慕兮微微一笑。
“你不要難過,能夠在你身邊親眼看著沈府雞犬不寧,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會為你跟娘親報仇的...你信我...”
沈慕兮泣不成聲。
眼睜睜看著在意的人或者事物在自己面前消散卻無力改變的感覺,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我信你。”
一只冰涼的素手輕輕撫上了沈慕兮的臉。
那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冷。
沈慕兮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變成實質蹲在她面前的少女。
“慕兮,我信你。”
少女紅著眼眶,朝她漾開了一抹絕美的笑靨。
“我們拉鉤。”
雪花洋洋灑灑飄落。
時間仿佛定格在兩個少女雙手拉鉤的那一刻。
...
北宸天正十八年正月,沒有立春,盲年。
一架低調的馬車從南淵邊境跟著商隊混入了北宸阜陽。
一個臉上帶著傷痕、衣著簡樸、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緩緩從馬車上下來。
“小姐,您為何要做這種打扮?”
紅豆跟著跳下馬車,不明所以地看向打扮格外顯老滄桑的沈慕兮。
沈曦消散前,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幾個忠心的下屬...
“慕兮,紅豆他們不知道我已經死了的事實,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看這盛世山河,連帶把我的那一份也好好活下去...”
她的聲音猶在耳邊響起,又像是隨風消散。
沈慕兮目光落在北方好一會,才轉頭朝紅豆微微一笑,“這樣打扮,方便替我的一位朋友,討回公道。”
顧時,蘇柳溪,我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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