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來面對他們追問的電話,他開始敷衍了,只說下八里地下賭場洪先生,說洪先生背后的人,就是不敢提自己的父親。
在無數個夜晚他都矛盾的無法入眠,愧疚難道。他只能當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可面對家人和摯友,人生又該如何選擇?
真的有人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的大義滅親嗎?
自責矛盾讓他變得愧疚變得卑鄙,以至于后來他們的電話,他接的越來越敷衍,最后干脆掛掉,再后來不敢去接。
他好怕蘇素和邱志強質問他。
質問他,梁旭曾對他那樣好,老主編死前曾對他寄予希望,他真的可以那么自私的什么都不去想了嗎?
他曾日夜受著折磨,內心的矛盾幾乎把他逼瘋了。
他知道自己卑鄙自私的可以下地獄,可他要如何選擇,到底該如何,又有誰來告訴他。
此時面對蘇素,他本能緊張的往后退了一步,蘇素一愣,沒再往前,“好久不見啊,學長。”
紀莫年此時只想趕緊離開,往前走著,“我還有事,我先……”
“學長,聽人說,你從電視臺辭職了,要出國結婚了是嗎?”蘇素打斷他。
紀莫年停下腳步卻沒敢回頭,攥緊了拳頭,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往頭上沖。
“我沒別的意思學長,你換電話號了是嗎,都打不通。”
說到這,蘇素小心地趕緊補充,“我沒有一定要聯系你,我只是想祝賀你一下,沒想到咱們幾個中,你是第一個結婚的。”
這句話打在紀莫年心上,他還是沒敢回頭。
指甲幾乎扣進肉里。
蘇素笑了笑,“其實我理解你的,真的,學長。你的身份本就尷尬,之前紀伯父也遭到了牽連,一定是因為查梁旭學長的事吧。
其實過后我也反思了,這件事這么大,涉及那么多,我們憤青一樣,為梁旭學長報不平,可我和邱志強實際上什么都沒做,一直是你在奔走。我們不該把重擔讓你一個人抗,你做的已經很多了。
很多事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無法用外力改變的,咱們做社會版新聞,其實早在入行那天就明白的。
所以,我們沒怪你,學長,甚至我和阿強說,是我們不該給你那么大壓力,逼著你去做這些事,真的對不起,所以,咱們以后還能是朋友嗎?”
紀莫年內心翻江倒海,無盡的自責,蘇素越說他越無地自容,沒人知道是他自私卑劣,可蘇素卻以為是他們逼迫了他。
紀莫年此時好想逃離,可腿就像是生了根一樣動不了。
蘇素還在說著,“學長我知道你盡力了,我和志強說了,我們不該只是等待,要為梁旭學長的案子努力,就應該咱們一起。
我們倆不該什么都不管,身為記者就該有覺悟,我們不怕的,我們要和你一起承擔。
所以這段時間我和志強一直在查,我找你,是想和你說我們的進展,當這么多年記者,線人很多的。不過你放心,學長,我倆是以別的案子名義查的,很隱蔽,真的查到了東西,就在前些天我們找到了一個人。”
紀莫年回頭,打斷她,“蘇素,別說了。”
蘇素一愣,“學長,我們真的有進展。”
蘇素以為他生氣他們貿然調查,著急的,“我們保證沒被人發現,剛才我們就在報社整理資料,以別的案子做掩護。我們找到了證人,已經保護起來了,對方還一直不肯吐口,但我已經抓到他的軟肋,很快就能從他嘴里知道具體的事了。”
紀莫年腦子混亂,幾乎是吼著再次打斷,“蘇素,以后這些事,我都不想聽了,可以嗎?就算我對不起梁旭,對不起你們。
我要結婚了,她是我非常喜歡的人,我想她平平安安,我對不起老主編對不起所有的人,我不配做一個記者。但我求你,我要走了,以前的事,無論怎樣,我都不想再管了。”
紀莫年聲音顫抖,每一句好話,都像一根鋼針扎進自己的心里。
蘇素愣在那,目光里滿是驚訝。
她張嘴想要辯駁,可最后還是無力的,點著頭,卻依然不甘心,“好,那以后有了結果,我們再和你……”
“蘇素,我說了,是我不想再管了,以后都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過去所有,包括梁旭包括你們,甚至我父母,我都不想再知道了。我要出國了,以后都不打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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