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淑芳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很嚴肅憤怒的,“李教授,我尊重你,是師長是親人,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母親一樣,莫尋和莫年都是你的病人,也是你看著長大的。我很感激你這些年對于莫年的照顧,但是以后,請你不要再靠近他。”
“淑芳,莫年的問題就在于他要做他自己,他不是你和長嶺的傀儡,這件事我早說過了,你們如果執迷不悟的桎梏,他最后會徹底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桎梏他?我是聽你的給了他自由,可他現在躺在這啊。李教授,我全都聽你的了,可他還是這樣了。李教授,對不起,暫時莫年的病不需要你了。”
“淑芳你不要犯傻,他是軀體化了,不是單純地抽搐。你是醫生,但你不是心理醫生,他是精神心理疾病,你這樣會害死他的。”
接下去的話聽不清,只有母親忽高忽低的哭聲,最后李教授無奈的,“你情緒不要太激動,其實我早看出來了,真正病了的是你和長嶺,可你們不肯面對現實,只會讓莫年越陷越深。
如果你非要這么做我也阻止不了,但淑芳,莫年病情一旦有別的苗頭,一定打電話給我,明白嗎,當初莫尋的事不能重演了。”
提到莫尋,尹淑芳受刺激一樣的大叫,“李教授,請你離開吧。紀家不需要你了。”
尹淑芳痛哭著,伸手摸著兒子的臉,瘋狂地給紀長嶺打電話,但越打越崩潰,最后抱頭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紀長嶺似乎出現了,“你知不知道我在省里開會,你一直打電話是瘋了嗎?”
“我是瘋了,兒子現在躺在這,沒有兒子,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別鬧了,我問過醫生,他只是勞累抽搐,能有什么大事?你的好兒子現在膽子真大,去找了多少部門,許了人多少好處,你知道省里,還有京城那邊多少雙眼睛,我這次能不能進京,全看調查組最后的決定,你的好兒子,是想害死我。”
“紀長嶺,你到現在還想著你的仕途?”
尹淑芳失望的帶著哭腔,“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全都到你兒子身上了。那個女孩不肯放過莫年,她一定是記恨你這個出爾反爾的人,上次我看到那女孩手上帶著什么嗎?那枚戒指,那個記者定的戒指,她一定是替那個記者報仇來了。
紀長嶺,你做的孽,為什么要報應到我兒子身上。”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那個記者我勸過他,但他膽子太大了,我也護不了,我能怎么做?當時省里多緊急,我要被牽連了,紀家就毀了。”
說著紀長嶺似乎語氣軟了下來,“淑芳,我這一輩子所求是什么你知道,爸活著時也是這個愿望啊,只有走到高處,才能替曾經的不平說話,保護想保護的人,為更多人爭取更多利益。
我是從底下爬上來的,我只有爬到更高才能為大家做事,這也是爸說的,不是嗎?
如果我就是個大頭兵,又談何給大眾公平?”
“你就是為了你自己,我早知道指望不上你,年輕時指望不上,現在也是。紀長嶺,你一輩子都在讓我失望。你走吧,忙你的去吧,以后我們娘倆不再耽誤你。”
父親又和母親糾纏好久,直到門外有人,他們才停住話頭。再后來就開門關門開門關門的聲音,好像很多人進來,又很多人離開。
母親在不斷地和人解釋,他是因為勞累過度,有人說著些虛偽的話,什么年輕有為,什么前途無量,什么虎父無犬子。
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但外公說過,那都是假的。
所以他這一生都在無數謊中度過,那什么又是真的呢?
紀莫年醒來時,發現自己其實也就昏迷了一個小時,這一天還沒有過去。
母親紅了眼坐在床邊,看他醒了,沒像以前那般嚴肅,反而盡顯脆弱,讓他有些恍惚。
“莫年你醒了。”
“我怎么了,媽媽?”
“你最近太累,暈倒了,幸好方苗也在那家飯店,看到了把你送來醫院。”
母親側過身,方苗笑著坐在旁邊。
母親把方苗往紀莫年床前推了推。
正好門外有人叫尹院長,她就先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了紀莫年和方苗兩個人,十分安靜。
“謝謝你。”
“不用謝,換別人我也會送來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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