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王魃的心中莫名浮現出一種獨特的感受。
他仿佛感覺到自己與整片空間融為了一體。
他的感知更是迅速由這片水榭蔓延向下方的本源之水當中。
仿佛終于被這片深不見底的界海本源所認可……
王魃心頭生出了一絲明悟:
“界海本源在呼應我的宏愿,是因為它也察覺到了無上真佛對于第三界海的影響嗎?”
“無上真佛,就像是界海內的病灶,若不根除,遲早會將整個界海都占據……”
“可若是它都能夠感受到,那么界海之主太元呢?”
隱隱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卻又更覺疑惑:
“可若真是如我所猜想的那樣,為何對方不親自出現?當面告訴我?為何非要繞這么多彎?”
雖不太清楚,卻隱隱間感覺到這或許涉及到他不曾了解到的,更高層次的東西。
心中驀然間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第三界海的界海之主太元,在真仙名錄中并不曾見到對方的存在。
不禁疑惑:
“界海之主太元的修為境界,又是何等層次?”
“肯定不可能是金仙,如果真是金仙,對方恐怕也無需多費手腳。”
“而聽其和那些賓客交談的語,真仙的可能性也不太大,或許是一位天仙。”
“但能夠獨自守著第三界海,只怕這位太元在天仙當中也絕非易于之輩。”
不過當意識到這位太元很有可能也參與其中時,王魃的心中忽的一動。
“若真的如我所想,那想必也留下了后手,讓我足以脫身才是……”
想到這,他不敢怠慢,連忙便又在這本《界海拾遺》當中好生尋找。
但他畢竟只是真靈,這本《界海拾遺》中涉及到的諸多秘聞,明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而且很多東西,他不了解前因后果,根本無法讀懂。
雖然也算是增長了不少見識,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講,他如今的眼界,放眼整個第三界海恐怕也僅在界海之主太元之下。
但見識畢竟只是見識,卻是無法讓他得到更多。
又翻看了一陣子之后,王魃的身軀再度變得虛幻起來。
心中微驚,連忙便要再去吞下一顆丹藥,隨即發現丹藥不知不覺間,已然僅剩下最后一顆。
“讀個游記,居然消耗那么大。”
王魃微微搖頭,也不敢輕忽,將最后一顆丹藥服下,卻沒有再繼續翻閱,而是合起這本《界海拾遺》,默默回憶著自己翻閱這本書冊時所接觸到的諸多事物,心中則是想到了更多:
“宏愿之法固然能夠給我一個希望,讓我有朝一日可以無視萬法之道修行在突破大乘時的致命缺陷,但那畢竟是后面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仍然是要想辦法回歸界海。”
“肉身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按照師娘的說法,我既然還能保持靈智,說明我的肉身并未被摧毀,要么我的肉身被無上真佛帶走,要么便是晁師和靜窟之主及時趕到救下了我的肉身。”
“不過,也可能是章尸之墟的那位。”
王魃目光微微閃動。
真靈的逐步壯大,讓他對于之前的記憶的認知越發清晰。
他能夠清晰地回憶起自己的真靈,便是被那來源于章尸之墟的號角所牽引。
而這種被牽引之后的感受,與當初他接觸章尸之墟核心時別無二致。顯然,這具疑似仙人尸身的章尸之墟核心內,很可能便潛藏著一位超脫了第三界海的存在。
“只是不知又是因為什么,我的真靈沒有留在章尸之墟核心,反而來到了界海本源。”
“所以我的肉身也很有可能被章尸之墟內的存在救下。”
意識到這一點,王魃心頭微定。
隨后目光掃過整個書齋,目露思索之色:
“假設這位太元真的如我所想的那般,那按說真靈離開界海本源的辦法,或許也便藏在這水榭當中。”
目光掃過整個水榭,卻覺此處布置得十分簡單。
除了那一面書架之外,僅有簡單的桌子、椅子,懸掛的字畫等等。
那些桌子椅子倒是并無什么稀罕之處,他雖然看不出材料,但卻能夠感受到與四周這些水榭的材質相似。
而那字畫也更為簡單,僅僅是一個‘道’字。
這‘道’字也完全看不出什么特殊來,就仿佛普通人書房里掛的字畫一樣,純粹的一個擺件。
水榭內的布局,與這位太元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王魃目光來回逡巡,最后卻還是落在了書架上,小心避開那幾本書冊,又越過了《界海拾遺》,最后落在了最上面一本書匣上。
書匣將一本薄薄的書冊包裹住,似乎是主人格外看重,因此特意做了保護。
王魃遲疑了一下,隨即伸手取下了書匣,入手輕若無物,然而便在他將書冊從書匣中抽出的一瞬間,他只覺腦中轟然一震。
連忙第一時間便避開視線,將其推回了書匣當中。
然而盡管他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反應,可這一刻,他的心神之中卻還是一片劇烈震蕩,甚至無法視物!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算是勉強回過神來,卻只覺自己的肉身已經虛幻如蟬蛻一般,只具其形,不具其內。
“這到底是什么書冊?我哪怕是以余光掃了一眼,竟也有如此駭人的威能,方才我若是猶豫一絲一毫,只怕真靈便要徹底湮滅!”
“和之前那些書冊,完全不一樣!”
之前的那些書,至多是視之刺痛難忍,及時避開便好。
而這本被書匣包裹起來的書冊,給他的感覺簡直便像是整個界海在那一瞬砸向了他一樣!
根本無法抵御!
王魃心中驚懼,真靈身軀損耗嚴重,又無補益,自然也不敢在此多做逗留。
身軀飄忽不定,匆忙從書齋之中離去,好在四周并無那些婢女經過。
他出了水榭,看到水榭步道兩旁的水池,莫名便生出了一股親近之意,本能便朝那水中一躍而下,瞬間重新變回了原形,化作一尾魚兒鉆入了水里。
只是他自己不曾發覺,化作真靈魚兒之后,他身軀表面竟比之前多了一層獨特的光華,一閃即逝。
“奇怪……”
王魃暗暗疑惑。
他跳入了水中,便仿佛回到了母胎一般。
原本無有知覺的水流,此刻竟有種獨特的溫暖之感,一點一點將他原本虛弱無比的肉身滋養了起來。
滋養的速度沒有李月華給的丹藥來得快,卻勝在綿綿不絕。
“這是怎么回事?”
王魃心中吃驚,但隨即便又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難道,是因為我之前許下的那個宏愿?”
他心中思索,自己許下宏愿阻止無上真佛,某種程度上來說,阻止無上真佛的行徑也便等于是站在了界海本源這一邊。
“若界海本源有靈,我此番立下宏愿,也可以算是界海本源的盟友。”
“如此一來,界海本源自然會傾向于我……此即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想要做事,便是如此,朋友搞得越多越好,敵人搞得越少越好,這是他的一貫想法。
他當初在小倉界內如此,在界亂之海也是如此。
如今雖是巧合,卻也無形之中暗合界海本源。
王魃也不浪費時間,借助本源之水慢慢恢復的同時,抓緊時間參悟著天穹之上的那些規則。
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在這片本源空間內待的時間,或許不會太久了。
這種感應十分奇妙,且在他發下宏愿之前并未出現,顯然也是與他發下宏愿有關。
“我雖未證得宏愿,但也算是提前拿了不少好東西。”
當下改變了策略,將這天穹上的規則逐一記在腦海中,囫圇吞棗,也不求甚解,只求能夠記住個引子,日后回歸界海之中也能借此復原。
他這邊一邊參悟規則消耗自己的真靈,而一邊本源之水又源源不斷地撫育他的真靈。
在這消耗與補充當中,他的真靈漸漸又充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