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仙人在王魃的眼中十分遙遠且神秘。
然而如今隨著修為的增進與時間的推移,仙人這等傳聞中的存在,此刻卻近距離他如此之近。
想到來自第二界海的仙人此刻很有可能已經與他共同出現在這片空間之內,王魃的心中便不禁浮起了一陣奇妙的感受。
只是他隨即又有些疑惑:
“界海之主這樣的存在,儼然凌駕于界海本源之上,卻又為何在第三界海之中,從無人提及?”
譬如云天界、東方琉璃佛界這樣源源不斷出現過大乘修士的界域,更曾有仙人回返,卻也不曾有過對于這位界海之主的記載。
這讓他著實有些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如今乃是真靈的緣故,心思繁雜,他的心中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明明是仙人,卻又以第三界海修士的真靈魚兒作為食物……看來和我之前所想的一樣,哪怕是第二界海,也依然不是安穩的地方。”
王魃心中有些復雜,卻又并不覺得意外。
哪怕第二界海和第三界海不同,有充沛的資源可以揮霍使用,但只要有人,就一定會有紛爭。
蓋因每個人觀念、想法都各有不同,所謂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便是此理,尤其是修士,能夠修行到仙人層次,道心無不堅定,而每個人的道心也不可能完全相同,總會有人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加諸于他人之上,紛爭也便出現。
隨之也就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分歧。
譬如魔修成就的仙人,和他這樣的人,其行事的風格、觀念必定不會一樣。
而若是第二界海空間沒有那么廣袤,修行資源沒有那么豐富,那么彼此之間的爭斗想必也不會比第三界海少多少。
只是盡管對于第二界海的情況已經有了預料,但回想起方才這些婢女們之間交談的話語,王魃的心中卻還是微微有些嘆息。
以真靈為食,這般行徑無論如何都談不上是什么仙家正道。
當然了,這世上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
仙家正道之中也會有些齷齪手段,魔修之中亦不乏慷慨悲歌之士。
人心復雜,人性更是復雜,而以人修成的魔、佛或仙,自然也都有其復雜的部分。
想到這,意識到自己若是被其他婢女抓起,最終也可能會淪為別人的果腹之物,王魃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絲后怕。
李月華并不知曉王魃心中的想法,繼續道:
“此間主人神通廣大,交游廣泛,那些貴客我雖不曾知曉太多,但也都是難以想象的存在……我倒是想求他放你出去,不過他威嚴太重,我也不敢貿然帶你去見他,萬一惹怒……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向他請求,只是我也不太確定他會不會放你離開。”
她又自自語地說了一些,隨后又看向王魃,忍不住面露關切之色:
“對了,你到底有沒有找到無恨?”
旋即未等王魃開口,她又恍悟道:
“哦對了,你還沒有化形,不會說話。”
遲疑了一下,出聲道: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
目光掃了一遍王魃,微微蹙眉道:
“不過你現在真靈的狀態,的確是十分之差,隨時都可能被這里同化……”
王魃微微一怔,隨即仔細感受了一下,卻并未感受到對方所的虛弱。
“你且等我一下。”
李月華說了一句,隨即她的面孔便離開了竹籃。
王魃則是默默消化著李月華透露的這些消息。
既然他現在仍在界海本源,那么他便仍有一定的機會回到界海之中。
這當中最重要的途徑,便是能夠遇到靜窟之主。
但之前所在的那處灰暗海水,又讓他有些心悸,并不敢一直待在海水中等候。
不過他也有些疑惑,靜窟之主又是如何能夠自在穿梭于兩處之間?
莫非是因為他們本就是界海真靈轉世的原因?
他不太清楚。
便在他思索的過程中,李月華很快歸來,只不過手中卻又多了一樣好似丹丸似的東西。
她將那丹丸取出,隨即便塞到了王魃的口中——這個‘口中’也是王魃自己的感受。
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顆丹丸喂入到他的身體之后,無需與外界接觸和碰撞,他竟很快便能夠感受到自己身軀的存在。
仿佛這一刻,他重新擁有了真實的身軀一般。
而原本在灰暗海水里泡得太久,以至于漸漸有些模糊的記憶,這一刻竟然再度變得清晰起來。
便聽李月華道:
“這是我們服用的真靈丹,能夠壯大真靈,維持咱們化形的狀態……”
王魃心中有些恍然。
便在這時,李月華又隨即找出了紙張似的東西,懸在王魃面前。
那紙張上赫然寫著幾個中勝洲的文字,分別是‘是’與‘不是’。
李月華看著王魃,目露期待道:
“你若是能聽得懂,便看向這上面的字,我自會明白。”
隨后問道: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王魃暗暗點頭,隨即看向了‘是’。
而見到王魃魚眼的轉動,李月華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我猜得沒錯,你果真和那些真靈魚兒不一樣,你是活著的!”
隨后又問道:
“在外面,你已經是渡劫境了?”
這并不難推測,只靠王魃的體型和魚鱗的色澤,她便能夠猜出王魃在界海之中的修行層次。
是以王魃想了想,便看向了‘是’。
“竟然這么快便修行到了渡劫期……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李月華忍不住夸贊了一聲。
隨后便迫不及待地看向王魃,又有些忐忑又有些緊張地問道:
“那你見到無恨了嗎?”
王魃目光示意:
“是。”
看到這一幕,李月華又驚又喜,臉上難掩喜色和緊張交織之色,甚至聲音都不覺有些顫抖起來:
“那……那她現在還活著嗎?”
王魃毫不猶豫地看向了‘是’。
這一刻,李月華長長出了一口氣,臉上變得輕松了許多,也難掩笑容。
隨后又有些忐忑地問道:
“她……她有問起我嗎?”
王魃回想了一下,隨后看向‘是’。
見王魃目光落處,李月華已經是滿臉喜色,激動之下,語無倫次:
“那就好,那就好……”
隨后又有些擔憂地:
“那她現在怎么樣?對了,還有凌霄,你師妹她現在又怎么樣了?”
剛問完,她便又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些不好回答,隨后有些無奈地嘆息道:
“此地與外界幾乎一致,卻唯獨無法施展修士的手段……否則也不用這么麻煩。”
想到這,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腦門:
“是了,還有這個辦法。”
連忙對王魃道:
“你且再等我一會兒。”
說罷,便又匆匆離去。
不多時,她便將一張寫著好多中勝洲文字的紙張取了過來,懸在王魃的上方。
每個字之間都隔著一定的距離,字跡很小,卻寫滿了足足兩三千個字。
王魃倒是一下子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眼睛一亮,迅速在這些紙張上的文字上面目光一一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