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魃有些好奇,他之前便疑惑玄元子在這里是做什么,又有些疑惑于對方為什么不懼那位稷扈。
玄元子解釋道:
“便是因為我在這里為先天神魔們開解道法,且因為我本是先天神魔跟腳,是以他們對我也頗為放心,如此方才在此地落足,便是靜窟之主,對我也以禮相待。”
王魃點頭恍悟:“原來如此。”
心中疑惑頓時消解了不少。
玄元子在小倉界內蟄伏多年,與修士多有接觸,相比尋常先天神魔,對于道法的理解和領悟自然不是一般的高,指點這些先天神魔,倒也不算太難。
說話間,三人連帶著稷扈,迅速掠過諸多食界者。
這些食界者天然畏懼先天神魔,但對于修士倒是并不畏懼,感受到王魃的氣息,它們不敢妄動,但察覺到桃病己的氣息,卻都磨牙吮血,躍躍欲試。
好在王魃雖與玄元子聊天,卻也關注著桃病己的情況,衣袖一揮,頓時隔絕了他的生人氣息。
四周的食界者們沒了誘惑,頓時四散而去。
桃病己感激地看了王魃一眼。
幾人速度極快,即便玄元子特意放慢了腳步,好生交代王魃一些事情,但還是很快便越過了一片濃郁的混沌源質,隨后眼前瞬間開闊起來。
被混沌源質包裹的幽邃虛空之中,隱約可見到一座巨大的宮殿棲息在黑暗里。
色彩瑰麗,樣式古樸大氣,渾厚凝重,有著與修士的建筑完全不同的風格。
宮殿內,一道神秘、晦澀、隱蔽卻又無法忽視的龐然氣息棲居其中。
似乎察覺到了動靜,宮殿之內緩緩傳來了一道沉悶的聲音,仿佛有無數聲音交疊:
“玄元子,你帶誰來了?”
玄元子恭敬道:
“回主上,我身邊這位是云天界大戰中斬殺了不少菩薩羅漢的太一真人,其不久之前一統了章尸之墟,想要與我靜窟聯盟,共同應對無上真佛……他于我有成道之恩,對我先天神魔亦并不敵視……”
他的話,卻被那道沉悶的聲音平靜打斷:
“他于你有恩,莫非我于你便沒有恩德了?”
玄元子啞然。
猶豫了下,還是鄭重開口道:
“主上自然于我有恩,玄元子亦不敢或忘,但我愿以性命和道途擔保,這位太一真人,并非是云天界那些修士……”
話未說完,一股驚人的威壓便即從大殿之中傳來,隔空無聲蓋下!
伴隨著威壓的,是大殿內略帶著憤怒的沉悶聲音:
“為了一個修士,你要背棄靜窟么?”
玄元子整個人便如炮彈一般,被這股威壓狠狠‘撞飛’入了后方的混沌源質之中,驚起不知多少食界者若鳥獸散……
跟來的稷扈面色一變,隨即蛇瞳冷冷瞪了王魃一眼,卻也不敢有半分動作,恭立虛空之中。
王魃面色微變,沒有半分猶豫,一把將桃病己抓起,身形一閃,落在了玄元子前方,面前玄黃道域無聲浮現,背后更是有諸多神獸虛影一齊凝聚,那些虛影皆是朝著大殿的方向,虎視眈眈!
卻在這時,身后傳來了玄元子咳嗽的聲音:
“不可!咳咳……”
“莫、莫要沖動。”
王魃神情微凝,余光掃過,卻見玄元子面色委頓,從身后的混沌源質中迅速飛了過來。
“道友,怎么樣了?”
玄元子見王魃目露擔憂和歉然之色,卻笑著給了他一個眼神,隨后越過王魃,擋在王魃身前,朝著大殿的方向躬身行禮道:
“玄元子不曾背棄靜窟……只是主上之前攻打過無上真佛,如今已是結下仇怨,沒了云天界那些修士擋在前面,靜窟遲早會被戰火蔓延到,與其如此,不若扶植這位太一真人,牽制無上真佛……”
“憑他?”
大殿內,那聲音冷笑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
王魃雙眸微瞇。
玄元子卻是搖頭道:
“修士潛力無窮,與我等不同,焉知其不能后來居上?”
“主上可知他修行至今,幾何年歲?”
大殿之內,那聲音不在意道:
“我見過不知多少驚才絕艷之人,可惜真正走到我這般境界的,卻屈指可數……”
玄元子恭聲道:
“不過六千余載。”
大殿之內以及四周虛空,瞬間安靜了下來。
旁邊一直沒敢吭聲的稷扈,聞更是不禁驀地瞪大了蛇瞳:
“多、多少?”
玄元子仿佛沒有察覺到此刻氣氛的微妙,繼續恭敬道:
“屈指算來,六千余載,或許還不到,從未曾踏上修行的凡人,到三百余年前,一人擊潰二十余位菩薩……”
“六千多載……這不就是睡一覺的功夫么?”
稷扈原本豎直冰冷的蛇瞳,此刻睜得渾圓,忍不住扭頭看向王魃,隨后眼中不禁泛起了一抹兇戾之色。
若真如玄元子所,僅是六千余載,這太一真人便從一介凡人,成就到如今的境界,這等人物,若不趁早殺了,那簡直便是浪費了這天賜良機!
王魃目光微凝,卻并未有什么舉動。
到了他這個層次,早已明心見性,自忖不會看錯人,因此即便玄元子將他的部分底細暴露出來,他卻仍是按捺住心中的波瀾,不亂方寸。
玄元子卻仿佛并未意識到這點,依舊面色恭敬地朝著大殿內的存在,恭聲道:
“殺了此人或許也可以,不過于靜窟而,又有何益?”
“反之,太一真人的弟子是先天神魔轉世,當初他亦是助我兵解脫身,其祖師之一也是我先天神魔轉世身……如此種種,不難看出其并非是云天界那些修士,對我先天神魔,亦無偏見。”
“人族修士當中,來日若能有一位大乘修士站在我等一側,豈不勝過舉目皆敵的境地么?”
“玄元子此,或許有私心,但亦有公心,也是為了靜窟,還望主上明鑒。”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大殿與虛空之中,竟是一片寂靜。
王魃也目露意外之色,看向玄元子,卻沒想到對方竟這般能善辯。
沉默中,卻只聽得大殿之內緩緩響起那沉悶的聲音,只是難以辨別出其中的情緒:
“既然如此,那便讓他在靜窟呆些日子,便送他離開吧……”
話音落下。
“等等……”
王魃正欲開口,隨即目光一縮,只覺從那大殿之中驟然襲來了一道陰影!
心中頓時一肅,身形連閃,欲要避開。
卻還是被一股鋪天蓋地、無從躲閃、沛然無可阻擋的力量瞬間拍中。
待他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與玄元子、桃病己一起落在了茫茫混沌源質之中,再也看不見那座大殿所在。
“讓我待些日子,送我離開……這是什么意思?”
王魃感受了下自己,卻是并未受傷,方才對方出手,似乎并無惡意,不禁又驚又疑。
玄元子聞也微微搖頭,皺眉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的意思……”
“可惜未能幫你說服他。”
“不過看樣子,至少他對你沒有惡意。”
王魃不禁由衷露出了感激和歉然之色:
“那也是多虧了道友方才不顧自身安危。”
“我也并不全然是為了你。”
玄元子倒也實話實說,隨后搖頭道:
“罷了,不管這些了,既然讓你待些日子,便不妨安心留下來……走,正好我帶你去瞧瞧靜窟這邊的界域。”
“界域?”
王魃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先天神魔,也需要界域嗎?”
玄元子卻是笑了笑:
“先天神魔自然不需要,不過……走,你見了便知道了。”
說話間,當先朝著混沌源質深處飛去。
王魃也不覺有些好奇,當下便即跟著玄元子飛去。
不多時,便見到茫茫混沌源質深處,漸漸浮現出了一座色澤暗沉,約莫四分之一個云天界大小的界域,四周爬滿了食界者,看向這界域的眼中,皆是目露貪婪之色,只是這界域四周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將食界者們與這界域相隔絕。
王魃仔細感受這界域的氣息,不禁露出了吃驚之色,看向玄元子:
“這是大界?”
玄元子點點頭,正色道:
“不錯,這也是靜窟為何會建在這里的原因。”
“這里,藏有諸多先天神魔轉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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