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真佛……居士還請罷手,此局,是我等輸了。”
陳仲奇仿若未聞,劍芒直沖!
眼看便要斬中智龍菩薩。
下一瞬。
他只聽到一聲幽幽嘆息,隨即一股驚人的力量隔空貫來,便如之前面對那位北方大菩薩一般,他毫無半點抵御之力,整個人竟連同那道劍芒都被瞬息逼退而回!
“無恥!”
“該死的禿驢!”
道場之內,一群驚怒之聲!
紫袍少年亦是目光微冷,正欲出手,卻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微微一頓。
卻在這一刻,眾人只覺一道青色流光破空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仲奇忽覺背后一股渾厚力道猛然托住了他,勁力驟然一泄,隨即耳邊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陳道友,沒事吧?”
“太一道友?!”
陳仲奇聽到這聲音,心中又驚又喜,連忙轉身看去。
卻見一尊青袍人影懸在身后不遠處,青袍之上,隱隱泛著土黃之色。
正是王魃。
“多謝太一道友,慚愧,又教道友救了我一次。”
陳仲奇面色蒼白,卻還是抬手感激道。
“何談此,道友險些擊殺了一尊菩薩,且贏下了此局,當為道友慶賀……道友先回去安心歇息。”
王魃面帶淡笑,隨即目光微沉,看著魔氣四溢、氣質大變的智龍菩薩,帶著猙獰、陰毒、不甘的神色,朝著遠處飛去。
那里,虛空之中,佛光普照,云氣滋生。
如山如海的菩薩、羅漢、天女或坐或立于一座座蓮臺之上,背生佛輪。
妙音流轉,蓮花綻放。
中間簇擁著一尊巨大的佛陀。
其體之大,遠甚周圍。
頭生肉髻,耳垂過肩,眉心生有紅痣,寶相莊嚴。
端坐蓮臺之上,面帶慈悲之色,正遙遙朝他看來。
王魃心中微凜,這尊大佛的氣質倒是與之前見過北方大菩薩有幾分神似,不用猜,他便能估摸出,中間這座佛陀,多半是四方大菩薩之一。
果然,陳仲奇低聲傳音道:
“這人便是東方大菩薩,四位大菩薩,除去西方大菩薩坐鎮另一處外,其他三位都來了這里……道友待會小心。”
王魃微微點頭,便讓陳仲奇先行回返。
陳仲奇雖知王魃實力驚人,卻也仍是不太放心,落在了云天界界膜之外,并未立刻入內。
諸菩薩、羅漢這邊,東方大菩薩單掌豎前,低宣了一聲佛號,聲音低沉之中帶著一絲悲憫,遙遙傳來:
“居士身上,好大的殺性。”
王魃聞聲面色平靜,淡然回道:
“幸賴無上真佛,使得界海渾淪,如人間地獄,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誅殺惡鬼,在下義不容辭。”
對于盟友或是可能成為盟友的人,王魃向來不吝寬和,但面對敵人,便無需客氣。
眾僧人聞,皆是怒不可遏,大聲呵斥。
而云天界道場之中,卻是一片喝彩之聲。
尤其是巴真人、聶真人這些一同跟來的修士們,更是連連叫好,恨不能立刻上前,與王魃攜手大戰這些妖僧。
人群中,紫袍少年亦是微微頷首。
而居于僧眾中間的東方大菩薩卻只是微微搖頭,面色仍是慈悲,輕嘆道:
“居士著相了,你只看到殺戮,卻不曾看到我佛用心之良苦,我等只為在這界海之中,再造人間極樂凈土,使得眾生不必沉淪苦海,不必苦求來世,此何等之功德……”
王魃聞,卻少有地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容:
“我曾聽聞,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其意雖與眼下有所出入,但換作你們身上,卻也有幾分道理,這世上最危險的人,便是你們這種自覺賢圣之輩。”
“眾生之苦,自有眾生來解,又何需你們高高在上,替旁人做主?”
對方愿意閑扯,他自然也樂得如此,多爭取哪怕是一息的時間,那也是好事。
只是他的想法終究有些一廂情愿。
左側一座蓮臺上,一尊黃皮菩薩駕著蓮臺,無聲落在了東方大菩薩面前,和東方大菩薩相比,這黃皮菩薩卻是顯得渺小了太多,恭聲道:
“此人魔性入心,不解真佛大義。”
“大菩薩,弟子愿去降伏此魔。”
東方大菩薩目光落在這黃皮菩薩身上,欲又止,最終輕嘆一聲,微微頷首:
“去吧。”
黃皮菩薩合掌行禮,隨即轉身,手中托著一件土黃寶珠,離開了蓮臺,朝著王魃飛去。
他也并未小覷了王魃,方一靠近,便祭起手中土黃色的寶珠,并指于口前一吹。
一股平平無奇的黃風便即朝著王魃吹來。
風中似有飛沙走石,呼嘯盤旋。
陳仲奇見著此人,面色微變,連忙傳聲給王魃:
“太一道友千萬小心,此人于諸菩薩中,位列二十九,號稱‘金風菩薩’,地位遠在之前的智荼等人之上,其擅長馭風之術,此風有邪毒,能毒人五感、神識,還能侵蝕元……”
話未說完,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他錯愕地看著黃皮菩薩吹出的那口黃風,飛至王魃身側,非但沒有進攻,反倒如乖順的靈獸一般在王魃身側輕柔旋轉、俯首帖耳。
“這、這怎么可能?!”
黃皮菩薩雙眸驚愕、茫然地看著王魃周圍的黃風,又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土黃寶珠,滿眼匪夷所思。
王魃則是淡然抬指一點,那口黃風便驀地倒卷而回,如魔如狂,更似解開繩索的瘋狗一般,瞬間罩住了心神劇震、慌忙躲閃的黃皮菩薩,極盡撕咬、侵蝕。
身上寶光迅速崩裂,金身更是被風毒腐蝕,極速黯淡!
黃皮菩薩更是不禁捂住雙眼,哀嚎不斷,血流不止!
這黃風,傷的不只是皮囊,更是直透皮肉,蝕穿元神,饒是這黃皮菩薩本為黃風之主,卻也備受折磨,更難脫身。
而直至這個時候,王魃才微微側過頭來,看向陳仲奇,神色疑惑:
“陳道友,你剛才說,還能侵蝕什么來著?”
看著遠處在自己的黃風中極盡慘嚎、不似人形的黃皮菩薩,陳仲奇下意識咽了口本不存在的唾沫,擺擺手:
“沒、沒什么……道友你繼續。”
見王魃轉過頭,他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隨即心頭忍不住暗暗自嘲。
他也是好上了,竟然開始擔心起了太一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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